便是方太后如许冷惯了脸的人看在眼里也是有些想笑。只是她在长辈面前一贯都是冷着脸，这会儿也不过是开口叫人给姬月白舀了一碗火腿笋片汤，轻声道：“你要的油焖春笋，晚膳时再叫人做吧，午间还是要喝点儿热汤才好。”
姬月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问：“皇祖母，我明天能去闻知阁吗？”
她还小，小面庞儿白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这一忧愁，纤淡的眉头蹙着，小面庞也生出褶子，好似小笼包子普通，皮薄汁多的。
上面的人素会察言观色，这便上来将桌案上的饭菜端下去，庄嬷嬷则是亲身从身后的宫人手里接了小茶盘来，将漱口的热茶递给方太后和姬月白。
不管是前面的孝全皇后还是当今的张淑妃，这成国公府教出来的张家女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似孝全皇后那样爱在人前作节约模样的，便是叫人做一笼的豆腐皮包子，看似平平无奇，可里头馅料用的都是椰肉末和血燕丝，甚么金贵就塞甚么......
庄嬷嬷内心记下, 点头应了。
是以，进学的这些日子里，姬月白与傅修齐恰好是一对儿的不利蛋，算是难兄与难弟，谁也别嫌弃谁了。
姬月白漱口过后，含了一片茉莉香片，这才像是想起甚么普通，抬头与方太后道：“皇祖母，我还养了只猫，能够带来慈安宫接着养吗？”她想起雪团儿那又娇又懒的模样，实在是不放心就把猫丢在永安宫里，只得故作小孩模样，小声哀告道，“雪团儿它很乖的，不会打搅皇祖母您念佛的。”
姬月白垂下眼，雪玉般的颊边因着饭菜的热气升起淡淡的粉色，仿佛羞赧。只听她应道：“我母妃也常如许说……”
究竟上，她在来之前便已晓得方太后长年茹素的事情，也筹算好了跟着吃两年的素――归正，她经了宿世以后也不再挑食，甚么都吃，摆布能吃饱便好了。
以是，自姬月白在永安宫里折腾了那么一回，张淑妃还真真就安安稳稳的在永安宫里养了一段光阴的病，再不敢来招惹姬月白，更没想过详细的抨击甚么的――当然，背后里谩骂几句“孽女”、“不孝女”那也是张淑妃平常的情感宣泄。
二皇子出身矜贵，有气向来也不压着，早便想着要给姬月白这白眼狼一些经验的，要替张淑妃这个姨母出气。
方太后模糊觉出姬月口语里那未尽的意味，但她没再多说，神采虽是不动但还是缓缓的搁下了手中的筷子。
姬月白有点忧愁的看着那红烧肘子，悄悄在内心作了对比――这都比她脸还大了吧？
傅景轩的环境也与二皇子有些类似：他生来便是平阳侯的嫡宗子，早便请封了世子，另有个贵妃姨母和皇子表哥，心气儿极高。他并不似许夫人那样以凌辱傅修齐为乐，此前更是从未将傅修齐放在眼里――嫡庶之别如同通途，傅修齐也不过是随了他贱人娘长了张好脸罢了，男人的出息功业靠的却不是脸而是出身与本领。
微热的茶汤上有白雾升起，恰好遮住了姬月白小半张脸。她的神采倒是可贵的放松：方太前面上冷酷严苛，一会面就敲打她，没想到倒是不测的好说话，还真是外冷内热。
方太后又道；“看她神采也不大好，真叫她跟我茹素，张氏那头指不定还要说我鄙吝刻薄呢, 便叫人做几样荤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