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转过甚, 瞥见张淑妃那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面,便是早已看惯,没了最后时的冷傲但还是不由生出几分的爱好――那是人对斑斓事物生而有之的好感。他因为小女儿的话而对张家女生出的肝火也跟着缓了缓。
姬月白早便晓得张淑妃的性子,见此环境,内心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她的母亲――女儿落水醒来,一不问是否安好,二不问落水原因,心心念念只想着替推人的侄女儿脱罪,一不快意便甩脸走人。
“陛下.....”张淑妃内心挂念着侄女,还欲再说却又不知该从那边提及。
天子自也是听出了张淑妃的意义。
她还记得阿谁将她从疆场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少年将军冷酷的目光与挖苦的言语――
张淑妃在天子的目光下垂下头,鬓角赤金凤簪上垂落下晶玉流苏跟着她的行动而微微一晃,沙沙作声。只见她浓长的眼睫也跟着垂了下来,眸中似有水光一掠而过,语声更是绵软软的,实是低柔到了顶点:“陛下朝上事忙,妾也帮不上甚么,只在内心整日里惦记取,本日特特叫人备了几样陛下喜好的,就想着一起用顿晚膳也是好的......”
姬月白点点头:“真的,真的。”
在宿世,在姬月白瞥见那一幕幕叫人泣血的人间悲剧时,她曾无数次的为本身的无能与有力而深觉热诚――国破尚如此,有血性的男儿已为国献身,无数没驰名姓的豪杰埋骨荒漠,许很多多的百姓都在忍饥受难,而她却甚么也做不了。
天子先是肝火一缓再尝了好茶,倒是不似早前气急,也乐得给她面子,赞一句:“是不错。”
张淑妃秀眉一扬,还要说话,天子却只是随口说了句不必送,这就脚步不断蹄的领着一群寺人宫人,干脆利落的走了。
她这活力的小模样似极了一只伸出小爪子要挠人的奶猫儿。
还是姬月白开口叫了一声:“父皇,你别罚表姐了。”
天子内心存着别的事情,这时候也没有久坐的表情,便把手上的茶盏搁了下来,转头与张淑妃道:“先不说这个,朕另有事,得走了。”一副起家这就要走的模样。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朝天子招了招手:“父皇,我和你说个奥妙。”
天子只得顿住脚步,转头看她。
张淑妃自知仙颜, 更以此自矜,常示之与人, 用以动听, 可谓是恃美行凶。便是此时, 听到女儿的话, 她心下虽是不悦却还是没有立即发作, 而是软下调子,柔声委宛唤道:“陛下......”
“你是为这些人哭?也对,现在的你也只剩下这无用的眼泪了........”他身着乌黑甲衣站在尸山血海里,身上映着的是落日最后一缕的余晖。
防盗中, 请稍后或补订阅 这后宫里头,若论小巧心肝儿, 张淑妃还真排不上号。
“陛下果是短长!”张淑妃笑了笑, 顺势在天子身侧坐下, 柔声道, “这泡茶的水是去岁里妾让宫里人采来的梅蕊雪,只得了几瓮,都叫埋花树下了。这一瓮倒是才开不久,倒想着要叫陛下先尝尝才是。”
张淑妃原只是勉强耐下性子在侧听这对父女神奥秘秘的说话,听到“换伴读”如此,终究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开口问道:“如何就要换伴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