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军,你堂堂一条男人,何需求顶个贼名呢?"见程学启不开口,曾国荃持续说,"家兄久慕程将军大名,特要我用此法将将军请来,想你不会见怪。王师围安庆一年多了,各路援兵正源源而来,陈成全的人马被陷在挂车河以北,不得南下一步,李秀成的南路已退回苏南,安庆不日即将霸占。闻程将军在长毛中备受两广老贼的欺负,甚不得志,何不反戈一击,弃暗投明呢?"曾国荃盯着程学启,眼中那股凶杀之气与大哥一模一样。程学启心中又严峻起来,暗思:本来是要我投归朝廷,看来本日不承诺是出不了门,豪杰不吃面前亏,不如冒充答允下来。
这个寺庙真的小,小到就一间一丈见方的屋子。正面供着一尊尺把高的小菩萨,菩萨面前有个石香炉,内里插着几支残香。左边一张床,床上整整齐齐叠着几排书,壁上挂一把剑鞘,端的是三尺宝剑半床书。右边一张书案,一条凳子,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正中有一页写满字的宣纸,一个朱红玛瑙雄狮镇纸压在上面,显得格外惹人谛视。书案火线墙壁上挂一副春联:"把酒时看剑,焚香夜读书。""好,写得好!"曾国藩奖饰,笑着对康福说,"还是你说得对,现在这里就住着一名隐士。""这个隐士到那里去了呢?"康福四周张望,指着小菩萨中间说,"大人,这里另有一道门。"门虚掩着,一推便开。门外是一块四方土坪,一小我正背对着他们,在土坪上舞剑。那剑舞得真好!进如闪电,退若飙风,高低摆布飞动起来,划出一个刺眼的银盘,如同中秋明月落到人间。
"程将军,这套副将官服暂存你乳母这里,待破安庆后,我为将军亲身穿上。""愿为九帅效力!"程学启站起来,向曾国荃鞠了一躬,然后打马直奔安庆。
"足下一人在疆场边的荒郊古寺里读书勤奋,胆量岂不比我们更大。"康福插话,眼里透暴露佩服的神采。
"啊,是两位客长,请屋里坐!"那人豪放漂亮地将曾国藩、康福让进屋里坐,一边倒茶,一边问,"听口音,客长不像是本地人?""我们是湖南人,传闻安庆正在打大仗,特地来看看。"曾国藩暗思此人必非等闲之辈,成心向他流露点身份。
"恰是!客长何故晓得?"那人更加诧异起来,也盯着曾国藩。
曾国藩笑着说:"从没有见过如许的寺名。""这怕是用的曾子的话:士不成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康福猜想。
次日早晨,曾国荃带着彭毓橘、李臣典和赵烈文一起到了庐江城。颠末一番威胁利诱,穆家母子终究就范。穆老三操纵程学启给他的令箭,通畅无阻地进了集贤关外的第四个石垒,拜见义兄。
曾国藩偶然再巡查了,叫康福进壕通报。曾国荃一听,忙带着弟弟和一批营官亲来驱逐。曾国藩见两个弟弟风尘仆仆,营官们也都满面风霜,遂不忍心指责,在拂尘宴上,对吉字营贞字营大大地作了一番嘉奖慰勉。早晨,在寝室里,他严厉地对两个弟弟说:"畴昔,我教你们作文写字,都夸大一个'气'字。文求气昌,字求气贯。文气不昌,虽事理充分,其文不敷称;字气不贯,虽笔笔有法,其字不敷观。带兵亦然。虎帐中最重一个'气'字。作统领者,应不时在军中培植新气、勇气,涤除老气、惰气。兵戈为极苦极烈之事,哀戚之意如临亲丧,肃敬之心如承大祭,方为军中气象。故军中不能有欢乐之象,更不能有桑中之喜,骄浮淫乐,必招大败。昔田单之期近墨,将军有死之心,士卒无生之气,此以是破燕复齐。及攻打狄时,黄金横带,前呼后拥,士卒有生之乐,无死之心,鲁仲连策其必不堪。围安庆一年多停顿不大,其启事即在军中气不正。明日即严令前壕外统统酒楼烟馆倡寮十足裁撤,官勇一概在壕沟内练习,有未经答应私出外壕者,斩不赦!"国荃、贞干谨遵大哥之命。几天后,虎帐气象公然大大窜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