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你也快下去,我在上面替你把藤绳抛弃。"洪仁玕满眼含泪,冲动地对老叟说:"老伯伯,你的拯救大恩,我们无觉得报,请受我一拜。"说罢双膝跪下,对着老叟磕了一个头。老叟忙扶起,说:"快下去吧!"洪仁玕握紧青藤,正要下滑,老叟俄然说:"豪杰,你能给我点东西留作记念吗?"洪仁玕如同大梦初醒似的,说:"哎呀,是我的不是,老伯伯这大的恩德,我竟然没有想到要送你白叟家一点金银。现在他们都下去了,我身上却没有银两,如何办呢?""老夫是山野中人,要银两干甚么?你能不能在你随身带的东西里,挑一件给老夫,以便作个永久记念。"洪仁玕摸摸身上,甚么也没有,只要腰间绣袋里藏着的一颗长方形玉印。这是他随身照顾斯须不离的宝贝,这时也顾不得了,忙取下,双手捧起,递给老叟,持重地说:"老伯伯,你好生保存它,说不定三年五载,我天国将士就会重新杀返来的,当时你带着这颗印来找我。"老叟将玉印接过,看着,只见上面端端方正刻着两行仿宋字:钦定文衡正总裁精忠智囊干王洪仁玕。
"他的报捷折里说:'伪幼主积薪宫殿,举火自焚。'亏他说得出口。"左宗棠顺手抓起一叠纸扔了过来,说,"这是明天收到的从安庆发来的咨文,你看看吧?"当时,长江南北与承平军作战的清廷军队,不管是湘军内部,还是淮军、楚军,以及绿营各部,每有严峻战役的奏报,拜折以后,都以咨文情势相互通报,以利相互体味环境。左宗棠收到这份江宁霸占的咨文时,心中的豪情甚为庞大。江宁破了,无疑是承平天国完整毁灭的意味,作为一个与承平军周旋十多年的朝廷官员,左宗棠当然很欢畅,因为这胜利中有他的一份不成消逝的功绩。另一方面,对于一个巴望建天下第一奇功的"今亮"来讲,左宗棠内心也颇觉泛酸。他一贯以为本身的才气环球无双,攻陷江宁的喜信,该当出自以他的名义上报的奏章,而不是别人。他从内心瞧不起不学无术的曾国荃及其军纪败北的吉字营。他感觉曾国藩将围攻江宁的大事不交给他,而交给曾国荃,是曾国藩最大的谋私利。这个一贯标榜以诚待人的曾老迈,在这件事上充分表示了他的虚假,他的无私,他的灵巧。而这份奏折,貌似谦善,骨子里却大肆夸耀他曾家的成绩。特别令左宗棠不能容忍的是,如许一份陈述全部承平天国灭亡的大奏章,竟然不提楚军这些年转战江西、浙江的劳苦战绩。若没有楚军光复浙江、拖住多量承平军的先决前提,曾老九阿谁混小子能有明天的胜利吗?反过来,却又把毫不相干的官文拉来领衔,且不说官文是左宗棠的死仇家,就从公这一方面来讲,官文够得上受此崇誉吗?
"左帅,这份奏章有欺君之罪!"王开琳忿忿地说。他对曾国藩一向有着模糊的痛恨。他的二哥王錱是公认的第一流将才,曾国藩就是不重用。咸丰四年,他和四弟野蛮在湘乡募勇,人马即将募齐了,却不料王錱被遣还湖南,原定打算停业了。如果曾国藩对待王錱,也和对待曾国华、曾国荃一样的话,他王氏家属也必然会有明天曾氏家属、李氏家属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