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我记念隐鼠,给它复仇的时候,一面又在渴慕着画图的《山海经》了。这渴慕是从一个远房的叔祖惹起来的。他是一个胖胖的,驯良的白叟,爱种一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类,另有极其少见的,传闻从北边带归去的马缨花。他的太太却正相反,甚么也莫名其妙,曾将晒衣服的竹竿搁在珠兰的(防~盗~章~节)枝条上,枝折了,还要忿忿地谩骂道:“死尸!”这白叟是个孤单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来往,偶然的确称我们为“小友”。在我们聚族而居的宅子里,只要他书多,并且特别。制艺和试帖诗,天然也是有的;但我却只在他的书斋里,瞥见过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另有很多项目很生的册本。我当时最爱看的是《花镜》,上面有很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画图的《山海经》,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可惜现在不晓得放在那边了。
我仿佛遇着了一个轰隆,全部都震悚起来;从速去接过来,翻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公然都在内。
“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我给你买来了!”
梦里也记得除夕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就要坐起来。她却立即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我惊奇地看她时,只见她惶急地看着我。
来赏识……阿长与《山海经》……
“阿妈,恭喜……”
这又使我产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胜利。她确有巨大的神力。暗害隐鼠的痛恨,今后完整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