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营门，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直通校场，路两旁满是一排排歪七扭八的板屋，看模样像是用造船的边角料搭起来的，奇形怪状甚么样都有，裂缝中塞着破布和稻草。
“好嘞！”黑狗问都不问去哪儿，穿好衣服应了一声，出门挨门叫人去了。
屋前屋后晾晒着很多五颜六色的衣物，连女人的大红肚兜都有；很多屋子前挂着鱼网，另有一簸箕一簸箕的鱼干，氛围中充满着稠密的鱼腥味儿；最恶心的，是路旁不时闪现的大大小小的木便桶，即便是奔驰而过，那刺鼻的味道还是中人欲呕。
这就是明朝的虎帐？
左思右想，楚凡便决定赌一把，因而带着葛骠找到了刘之洋，把他的猜测说了一遍。
不一会儿，屋里探出个枣核脑袋，边穿衣服边张望，一看到刘之洋脸上就堆满了笑，“本来是刘老迈，俺还迷惑呢，谁胆儿这么肥敢踹俺的门。”
刘之洋则带着楚凡、葛骠闷头朝船埠而来。
正想得咬牙切齿呢，肩上被人悄悄拍了一下，扭头一看，刘之洋不知甚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眼中尽是关爱的看着他。
直到现在，他的打算可谓顺利，刘之洋不负所望，一刻都没迟误就带着他出了海。
有些话他却不便跟楚凡明说，这孙振武和他虽不是直接统属，可同在辽海厮混，加上刘之洋又是登州的地头蛇，以是孙振武平常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时，偶尔也会拉上刘之洋一起干，以是刘之洋对他常去的几个无人荒岛知根知底。
直到下了马，楚凡都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面前这肮脏褴褛的处所，清楚就是个灾黎营嘛！
楚凡猎奇地问道，“葛叔你咋推断出在小竹岛呢？”
看着乱石嶙峋的荒岛，楚凡内心直打鼓，赌这一把赌对了吗？
“俺跳海今后，一向往南便到了铜井。跳海时俺们的船正往西北方走，阿谁方向上就只要大竹岛小竹岛了，大竹岛有人家，不好讳饰，小竹岛倒是个无人荒岛。”葛骠貌似对这一带非常熟谙。
楚凡想了想刚才刘之洋的话，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苍山铁是双桅船，高高翘起的船艏上，楚凡扶着护栏站在船面上，耳边听着高黑狗“升主帆”“升副帆”的呼喝声，心中不免惴惴。
兵器倒也看到了几把，长达三丈的戈高高立起，上面倒是拴着几根晾衣绳，那铁质的戈头早就锈得看不出模样了；有户人家的石墙上搁着个形状古怪的“簸箕”，楚凡当真看了半天，才发明那是面大盾，却被当作了簸箕，淹没在大大小小的鱼干中的皮制套手都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