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泪珠儿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润物无声，却如溅落内心，令民气生怜悯。
呼喊声传来。
“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气……”
“好嘞。”
一幅幅似曾了解的画面翻动着，似江河逆流，揭示出汗青的过程印象：春秋战国，秦汉唐宋明……千古文章，诗词曲歌赋……
许很多多，闻所未闻。
陈三郎脚步一顿，停在那鱼估客的摊前。
吐物以后，红鲤在水中直立而起，也不知如何做到的，小小的脑袋朝着陈三郎点头连连，两片胸鳍微微合拢拨动，如同人在拱手作礼般，仪态活泼稚趣。
读书无数，未曾读过这般咄咄怪事。
“看来得抓紧那门婚事了，固然刘家狮子开大口，聘金要得离谱。不过立室后，如果原儿能立起心性，稳稳铛铛做人。就算读书不成，也能够学习买卖运营之道，那便好。”
仲春二，龙昂首。
“哎哟！”
“叨教大叔，此鱼售价多少？”
在梦中，有另一个本身，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的别致天下。这天下满是匪夷所思的事物：四个轮子跑得缓慢的铁疙瘩、数不清的人、望不到头的庞大屋子……密密麻麻，光是看着，便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站在里头，东南西北，乱糟糟不辨方向。
陈王氏，陈原之母。
体贴的声音，有颤抖之意，随即视线映出一张神态严峻的脸容，眉头蹙着，眼角处满布鱼尾纹，显现她韶华已逝。
陈三郎自幼进私塾，有资质，读书破卷，写得一手好字，但是连考了三届孺子试，皆铩羽而归，连进学的资格都考不到，科举更遥不成及。
这条红鲤竟仿佛在堕泪。
此谓“悚场”。
来到晚晴桥下，陈三郎悄悄抽掉了穿鳃的青草，将手中鱼儿放入水。
那鱼估客熟谙陈三郎，笑道：“卖给别的人，二十文钱一条，卖给三郎你嘛，十五文就好了。”
陈三郎一年到头，未曾切身买过两回菜，那里晓得行情，觉得得了便宜，拱手作揖：“多谢大叔，请来两条。”
陈三郎不识得无奸不商短斤缺两的事理，数出一串铜钱，然后提了鱼，往家里走。
有体味黑幕的人却晓得，每逢出场测验：陈三郎立即战战兢兢，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抖得偶然候连笔都拿捏不稳。如此临场表示，焉能测验过关？
他手指摩挲尖端的时候，一不谨慎被刺破，滚落一滴鲜血。
拿在手上细看，发明这东西的形体仿佛一支袖珍的剑。可惜通体锈了，剑柄剑刃分得不大清楚，毫无锋芒可言。
不管如何，儿子记取自家寿辰，有这份情意，足矣，忙道：“不碍事，没了就没了……你晕了好久，想必饿了，我去把饭菜热起，端过来。”
本日，东风吹拂泾县，阳光亮媚。到了傍晚，私塾放学，陈三郎背着书筪走路回家。
微寒的晚风鞭挞在脸上，使得精力一振。望夜空中一弯月，星斗熹微，他忽地一笑：“大梦二十年，拨云见月明，本日方知我是我。”
此河穿城而过，比如一条碧绿的玉带，轻扣于泾县腰间。河岸两边，多种垂柳。阳春季候，柳条抽芽，萌发缕缕嫩绿，煞是喜人。
很快，红鲤一晃尾巴，潜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泛动的波纹，再无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