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冯保瞅着他,冷冷地一笑,俄然他又霍地站起,用他那娘娘腔厉声说道:“高阁老,皇上着我传旨来了。”
高拱无法,只得弃了牛乳、二米粥不喝,伸筷子夹桌上的各色点心吃。一边吃,一边问小火者:“你刚才提到孟公公,别人呢?”
李延全无兢慎之心,屡误军机,骄逸丧败,导致叛首韦银豹、黄朝猛匪焰猖炽,期月连陷数县。失土之臣,罪非难逃。姑念常日尚无恶迹,今令原地致仕,开缺回籍,不必来京谢恩,钦此。
小火者觉得高拱嫌二米粥太烫,躬身答复说:“高老先生,二米粥刚出锅,都是这么烫的,要不,您老先喝碗牛乳。”
“他如何没过来?”
“两位阁老,用过早餐了吗?”冯保问。一进门,他就发觉氛围有点不大仇家。
“元辅不消查了。”张居正说着,就把东暖阁的当值寺人喊了来,问他,“传闻东暖阁里头,有一面墙摆设的都是隆庆四年烧制的瓷器,可有此事?”
气得嘴唇发乌、浑身颤抖的高拱顿时吼怒如雷。若不是张居正把他拦住,他直欲冲畴昔与冯保冒死。冯保碍着东暖阁与皇上寝宫隔得太近,设若轰动皇上祸福难测,也就趁机起成分开,走到门口,仍不忘丢下一句话:
“回高老先生,没有皇上的旨意,孟公公不能过来。”
“如何惩戒,是升级还是罚俸?”
张贵神采白煞煞的,明显还没有从凌晨的惊吓中规复过来。“皇上现在和皇后、皇妃娘娘在一起,”张贵一脸笑容说,“皇上拉着太子爷的手,在哭着说话儿呢。”
高拱答复:“还是二米粥,给我换只碗。”
“是的。”
“你,你,你给我滚!滚——”
小火者这才明白高拱抉剔的启事,嘴一咧想笑,但看高拱乌头黑脸模样吓人,又赶快收了笑容答道:“明天这顿早点,是孟老公公特地关照下来,按皇上早点规格给二位老先生办下的,皇上平常用餐,用的也是这些碗碟。”
小火者添了一碗牛乳捧上。高拱接过那只碗,又傻眼了。碗上还是绘的一幅春宫图,一对赤裸男女在床上滚作一堆,两嘴相吻,男的一手拿住女的乳房,一手按住女的下身,淫邪不堪。高拱又把碗放下了。他看了看坐在劈面的张居正,正用心致志地喝着二米粥。他顿时生起气来,朝小火者做起了神采:“再给我换一碗。”
高拱一时语塞,一顿脚,坐回到椅子上。
张居正说:“你可否领元辅出来一看?”
“只要能荡平积寇,贪污又怕甚么?”高拱说着伸脱手指,扳着指头说道,“自从韦银豹谋反,李延请兵请饷,前后花去了朝廷几百万两银子,成果叛匪越剿越多。既华侈了银两,也迟误了时候。现在来看这一题目,平心而论,这类华侈比贪污更加可骇。你让殷正茂到任后,马上呈一道折子上来,言明剿除韦银豹要多长时候,多少银两,在他所需的军费总数上,再加上二十万两银子。老夫能够对你明说,这二十万两银子,是筹办让殷正茂贪污的。如果殷正茂能期限荡平匪患,即使让他贪污二十万两银子也还划得来。”
“我倒要查查,把春宫图烧到瓷器上,究竟是甚么人的主张。”高拱悻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