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留居正也,名曰为社稷。须知社稷所重,莫过于纲常。而元辅大臣者,纲常之表也。弃纲常而不顾,何社稷所能安?且事偶一为之者,例也。而万世不易者,先王之制也。今弃先王之制而从近代之例,如之决然不成也。居正今以例夺情,觍颜留机枢之地。设若期间国度有大道贺大祭奠等盛典,为元辅者,欲避则害君臣之义,欲出则伤父子之情。臣不知陛下何故处居正,居正又何故自处也。徐庶以母故而辞于昭烈,曰:臣方寸乱矣。居正独非人子乎?而方寸稳定耶?位极人臣,反不修匹夫常节,何故对天下后代?臣闻古圣帝明王,劝人以孝矣,未闻从而夺之也。为人臣者,移孝以事君矣,未闻为所夺也。以礼义廉耻风化天下,犹恐不及,顾乃夺之?使天下为人子者,皆忘三年之爱于其父,常纪坠矣!异时即欲以法度整齐之,何可得耶?陛下诚爱居正,当爱之以德,使奔丧终制以全大节,则纲常固而朝廷正,乃使天下百官万民咸服之。灾变不成弭矣,恳望陛下再思夺情之议,准臣之请。臣艾穆、沈思孝伏拜。
“上午,皇上就把再次慰留首辅的谕旨传到吏部,想必首辅你本人也已收到了。”
“吴中行本子中所言之事,也并非满是妄言。不谷离乡十九年,就再也没见过家父。白叟家一旦去世,作为人子,我的确应当马上奔丧,凭棺一恸,再为他守墓三年。但皇上不让我分开都城,一边是忠,一边是孝。作为人臣,我不能不忠,作为人子,我孰能不孝?这么多天来,我一向为这两个字忧?,一时决定不下。翰林院的那帮词臣,觉得我迷恋禄位,真是好笑至极。”
艾穆话音刚落,沈思孝也凛然说道:“另有我哪,我既来到午门,就没筹算归去。”
“一炷香工夫,不准挪动膝盖。”
这时来午门看热烈的人又多了起来,两位词臣都有股“人来疯”的傻劲儿,一时候文思泉涌,你来我往联得好不畅快:
艾穆目睹人越聚越多,便进步嗓门儿说道:“那日在天香楼,艾某已说过,继你们二位以后,我必然也会上疏皇上,批驳曾士楚、陈三谟等夺情之议,昨日半夜,我已拟好本子,沈主事定要附名,这本子就以我俩的名义递进。”
“方才学甫兄所言,就是他建议的雷霆手腕,只是如许一来,就会有很多的侯爷王爷跑到皇上那边去告刁状。”王国光跟着弥补说,“首辅你还记得隆庆六年秋上的事吗,我们实施的胡椒苏木折俸,本已获得圣意,但几个侯爵跑到李太前面前一哭诉,李太后立即就改了口风。弄得我们摆布不是人,差一点被那帮混蛋算计了。”
“汝观兄,众口铄金啊!”张居正痛苦地摇点头,道,“不谷想好了,筹办再次上疏乞皇上开恩,准我回江陵守制。”
“本子已递了?”吴中行问。
“喏,还在案台上搁着呢。”
一篇雄文,抨击犹烈。在场的官员竖着耳朵听下来,很多报酬之颤栗,更有人恐怕惹火烧身,从速抽身溜走。当然,也有很多人拊掌喝采。吴中行听罢,也不免为艾穆锋芒毕露的锋利言辞而大为担忧。因为,这篇疏文不但规戒首辅,并且捎带着把皇上也刺激了一番,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