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你说甚么?”
一听这两个名字,张居正内心格登了一下。作为当朝首辅,他不必然对天下各地的势豪大户都了如指掌,但是,对孔尚贤与薛汴两人,他却并不陌生。却说孔子被列为“大成至圣先师”入文庙祭祠以来,这位贤人的直接后嗣便被洪武天子册封为“衍圣公”。这一名爵世代世袭。现在的衍圣公孔尚贤是孔子的六十四代孙。另一个薛汴,是成祖天子的靖难功臣薛禄的七世孙。成祖即位后,封薛禄为世袭阳武侯,其封地在山东。薛家在山东运营了七代,其权势也是可想而知。
“为何?”
张居正如遭五雷轰顶,嘴中不断地喃喃说道:“这如何能够,这如何能够……”
“下官解缆进京之前就收到这道弹劾本子的副本,”杨本庵一谈闲事儿就挺直了身子,他看了看王国光,又弥补道,“并且,稍后的邸报中,也将这本子全文登载了出来。”
朕今览吕调阳、张四维二辅所奏,得知先生之父,弃世十余日了,痛悼很久。先生哀思之心,当不知何如也!然天降先生,非平常者比。亲承先帝吩咐,辅朕冲幼,社稷奠安,天下承平。莫大之忠,自古罕见。先生父灵,必是欢妥。今宜以朕为念,勉抑哀情,以成大孝。朕幸甚,天下幸甚。钦此。
看到朱翊钧固执的模样,李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先生的去留是大事,也不是这一会儿半刻议得出成果来,眼下当务之急,是从速给张先生安抚。”
“谁让你杨本庵搜刮民脂民膏了,嗯?”张居正一拍茶几,肝火冲冲斥道,“山西湖广等省赋税大幅增加,莫非都是搜刮民脂民膏?这些省的抚台,一定都是苛吏?”
“说下官玩忽职守、政务懒惰,这一条是假的。”
“衍圣公与阳武侯,在山东的势豪大户中,可谓是拔山扛鼎的人物。”杨本庵并不是胡涂官,论及处所上的事情,便规复了他作为封疆大吏的自傲,“但这两人在处所上作威作福,抚衙何如他们不得。先说衍圣公孔尚贤,在曲阜处所具有大量的族人耕户。朝廷规定衍圣公每年进京朝贡面圣一次,这孔尚贤趁此机遇,让族人耕户替他筹办礼品与川资,滥加科派。并且,每次进京,对沿途百姓大肆骚扰,所过之处,如同遭到强盗洗劫普通,府县衙门若略加制止,则受他各式呵叱。如此剥削还不算,这位衍圣公还把沿途搜刮的货色带到北京发卖。每年来京一次,总得淹留数月,直到货色卖完才出发返乡。孔子当年周游各国,游说礼教,惶惑如丧家之犬,却不料他的后代子孙如孔尚贤者,竟鱼肉百姓各式敛财,已成处所一至公害。再说阳武侯薛汴,他的先祖是靖难功臣,受封后定居山东,成祖天子赐给他的地步稀有百顷。但是,历六世以后,到了薛汴部下,这数百顷的籽粒田只是薛家财产极小的一部分。一百多年来,薛家不竭添置采办地盘,现在具有的地步约莫稀有百万亩。按朝廷旧制,皇上犒赏的籽粒田免征赋税。薛家就是钻了这个空子,兼并那么多田亩,这么多年没交一丝一毫的赋税。本年固然皇上颁旨给籽粒田征收薄税,但薛家地步十有八九不在籽粒田数额以内,他所交税项,只是九牛一毛。因为有这两小我挡道,固然朝廷实施了大得民气且又能增收税赋的行动,但在山东却见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