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得两百斤。”王公公答。
胡公公抬抬屁股算是礼敬,一开口,那副娘娘腔嗲得出奇:“主子管的是万岁爷的穿戴,万岁爷出经筵,按端方得穿衮冕玄衣裳。这套章服的规格,嘉靖八年就定下了。头上的冠制是圆框乌纱帽,顶上有覆板,长二尺四寸、宽二尺二寸,玄表朱里,前圆火线。前后各七彩珠玉十二旒,用黄赤青白黑红六色玉制成玉珩、玉簪,导以朱缨,遮耳处则用两颗蜜枣儿大小的祖母绿大玉珠,这是帽子。再说衣服,底色是玄色,底色上头还得织出六色来。日月在肩,各径五寸,星山在后,龙华在两袖,长不掩裳。章裳是黄色,七幅。前三幅后四幅,连属如帷。上头的刺绣也是六章,分作四行,火宗荇藻为二行,米黼黻为二行。中间用单素纱做衬。领是青绿领,织黻文十二道。蔽膝与裳色分歧。上绣龙一条,下绣火二道,系于革带。革带前用玉,后无玉,以佩绶系而掩之。朱袜赤鞋,黄绦玄缨,结圭白玉。玉上刻山形……”
卯时刚过,一名小内侍就跑来内阁知会张居正,说冯公公在文华殿西室候着,要与他筹议皇上经筵事。
“老朽也是如许看的,”冯保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发觉的刻毒笑意,说道,“张先生,只要太后和皇上对你信赖不疑,随那帮乌鸦嘴如何聒噪,也伤不着你一根毫毛。”
张居帮手抚额头,内心头谋算着这笔开消。他原意是想压服皇上,今秋的经筵不搞场面,节俭处置,为天下官民建立个廉洁简朴的圣君形象。但现在看来,明显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那两道绕过内阁的谕旨,始终是贰心中的两道暗影,这一疙瘩不解开,他做任何事都只能取个守势。他这么思虑着,冯保又在一旁说话了:
张居正心中格登一下:“这郝一标又攀上李太后了?”顿时感觉此人不成不防。
“胡公公,轮到你了。”
“这得用多少金子?”
“也才是方才到。”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西室中坐下。张居正一眼瞥见冯保面前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盛装奏疏的红木匣子,内心想着那边头究竟放的是甚么。
张居正只悄悄地“嗯”了一声,深思有顷,才答道:“多谢冯公公提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是户部那头,的确困难甚大。”
“臣下明白,”张居正仿佛是在直接答复李太后的问话,故态度恭谨,“感激李太后与皇上对下臣的信赖,也感激冯公公足德怀远,大力互助。”
说话间值殿监、尚衣监、钟鼓司三位管事牌子已进到室内,对着坐在上首的张居正与冯保一列儿跪了。冯保让他们觅凳儿坐下,清咳了咳,说道:
“冯公公来了多时了吧?”
“张先生,太仓中有吗?”冯保问。
“内廷在江南有好几个织造局,莫非还没有他郝一标的货品齐备?”
“没你们的事儿了,去吧。”
七彩霞?张居正一听这店号,顿时就想到阿谁郝一标。今早出门前,游七向他禀报,说昨夜与郝一标见了面,郝已同意挂牌收买胡椒苏木,这应当是一个喜信,那些口口声声说卖不出胡椒苏木的人,现在能够闭嘴了。张居正夙来不肯同那些富商富商打交道,但这会儿景象分歧。接了冯保的话,他笑道:
“皇上第一次出经筵,兹事体大,恐怕得慎重挑选一个黄道谷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