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了就得改,再犯一次,我定不饶你。”张居正说着,就转了话题,“你如何熟谙郝一标?”
“禀老爷,二百两银子。”
“老爷,你的意义是,让郝一标都买下来。”
“卖给谁了?”
这会儿见索债人要牵走驴子,童立本急了,赶紧放下官架子与那人筹议,是否能够拿胡椒苏木抵债。
童立本按住他,抱歉地说:“老郑,看你满头虚汗,一天没吃东西,饿晕了。”
“返来没?”
华灯初上,在淮扬酒坊二楼一间广大的雅间里,一桌酒菜方才开张。席面上坐了三位男人。此中两位是游7、徐爵,另有一个陌生面孔。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穿了一件崭新的团花改机的杭绸襕衫,头上戴着时下风行的四片瓦的玉壶巾,手上摇着一把苏制的上等乌骨泥金折扇。乍一看,这打扮倒有几分儒雅,像是文墨中人,但若再细心察看,就会发明此人一双猴眼眨巴眨巴总没个停的时候,手上还戴了一枚嵌着巨大一颗祖母绿的金扳指,仅此一点,便让他的非常斯文减了九分。且让人感到他是一个砍掉树儿捉八哥的短长角色——这批评不假,此人就是都城最大的绸缎店七彩霞的老板郝一标。
童立本走到木圈椅跟前蹲下,体贴肠问。柴儿脸颊痉挛,涎水顺着下巴一挂一挂流了下来,他嘴唇颤抖半天赋吐出两个字来:
“返来时没见到你。”
正说着,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童立本转头一看,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去。
女人答:“去了街口,瞧老郑返来没有。”
桂儿也在一旁安抚,连连感喟。
“好,小的这就去联络。”
“老爷返来了?”女人倚着门问。
老郑涩涩地喊了一声,当即就在泥地上跪了。他是童立本在山东登州同知任上招来家中的老仆,已跟了他十五六年。
童立本站起家,走出配房来到堂屋,那女人跟在身后。他说:
“值多少就是多少,多一两银子也不能要。”张居正态度还是果断,但口气和缓多了,“游七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多拿一点点银子,也算是纳贿,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传遍都城,结果不堪假想,你晓得吗?”
“混账!”张居正顿时就爆了,一掀长须骂道,“这哪叫买卖,清楚是贿赂,你给我退归去。”
老郑抬开端望着童立本,委曲地说:“老爷,这十几天,小的把北都城大大小小的店铺跑遍了,就是卖不出去。”
也难怪张居正火气忒大,这些时他的表情糟透了。皇上那两道旨下发以后,吕调阳本日就到内阁上值。户部那边,王国光故意上疏自辩,张居正担忧有抗旨之嫌,故把他压下了,只一心运营如何筹集银两度过难关。其间他用八百里驰传给殷正茂去了一信,望他以大局为重,可否从那二十万两银的军费中拿出一部分来,以解都城燃眉之急。信出去五天,尚不见覆信。他如此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说李太后那边,这些时对他仍然不冷不热。张居正心底清楚,除了三位勋戚告状,另有一个首要启事是章大郎被杀。邱公公毕竟是李太后的亲信主子啊!这事儿既然产生,若能够烟熄火熄偷偷措置也还罢了,恰好一些官员纷繁上疏替王崧的儿子讨情,说他这是替父伸冤孝心打动六合,伏望皇上给他免死特赦。张居正内心也很怜悯王崧之子,但他晓得官员们上奏章,多数是为了肇事。诸多蛛丝马迹证明,都城这些时产生的大小事情,仿佛都是有人在幕后把持构造安排,其目标就是一个,操纵胡椒苏木折俸一事大做文章,以求混合视听扰乱圣心,达到抵抗京察的目标。面对危局,张居正固然焦炙窝火,但始终方寸稳定。他既看清了题目的本色,也大抵猜想得出幕后把持者是哪些人。他以为停歇这场风波并不是难事,只要李太后和皇上仍能一如既往地支撑他,统统事情都好办。但这个“结”如何解开,这几日倒让他颇费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