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把桌上那份邸报推到张居正面前,张居正一目十行看了下来:
“有何不好?”隆庆天子问。
隆庆天子俄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两位阁臣大吃一惊。高拱警戒地瞟了张居正一眼,他狐疑是不是张居正背着他在皇上面前说了李延甚么好话。
张贵顾不得擦去满头汗水,“扑通”一下跪倒在皇上脚前。
皇上的情感明显还没有安宁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安生,来回地挪动。这时早有一名小寺人泡了一碗参汤上来,皇上呷了一口,俄然又连声感喟,高拱察看皇上的一举一动,小声地问:“叨教皇上,要不要起驾回宫?”
“兵部的事情,平常都是由你分担,我也非常放心。”高拱打了一个顿,把话引上正题,“安庆驻军叛变的事,如何措置?”
“皇上,”高拱赔着谨慎说道,“李延痴顽无才,不堪重担,但对皇上,却决不敢存有贰心。”
“是。”
高拱在恭默室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畴昔差未几一个时候,仍不见皇上到来,这类事平常向来没有产生过。皇高低旨候见,最多也等不了半个时候。高拱正心下猜疑,只见张贵又满头是汗跑进恭默室,朝高拱施了一礼,说道:“皇上让主子来告诉高阁老,本日的召见打消了。”
“万岁爷,我要用嘴喂你。”
吏员们谢恩,都退回到各自房间去。大堂里只剩下隆庆天子、高拱与张居正、张贵四人。张贵朝两位阁老偷偷地做了一个手势,意义是皇上犯病了。他不做手势,两位大臣内心也明白。皇被骗着一干吏员的面,要他们去找奴儿花花,使他们非常尴尬。高拱心中思忖:现在第一等首要之事,是要让皇上从迷含混糊的状况中摆脱出来。见皇上眼神游移不定,犹自天上地下东张西望地乱看,高拱俄然厉声高喊:
高福拔腿就走,高拱又把他喊住,小声丁宁:“奉告邵大侠,都城人多口杂,凡事件必谨慎,特别不要透露身份。”
“臣在!”高拱伏地答复。
“万岁爷,汉人不是有‘樱桃小嘴’这句话吗?”
张居正听出高拱话中讽刺之意,想到会不会是高拱晓得了冯保昨夜来他府中潜访之事,顿时多了一份警戒,装胡涂说道:“前些时因为担忧皇上病情,心境不宁,一时还没调剂过来。”
“叨教是何方剂?”高拱问道。
高拱顿觉不妙,心知皇上的病情又有几次。因而叮咛张贵:“你快回宫照顾皇上,我这就回内阁,给皇上上札子问安。”
“皇上驾到——”
“李延秘制的果脯,滋阴壮阳有特等服从,他每年都做几十坛子送人。你们查查,都送给谁了?朕吃不上,首辅吃不上,次辅吃不上,都是哪些人吃了,呃?”
“在这儿哪。”
“好,好,用你的樱桃杯。”隆庆天子色迷迷伸出两个指头,在奴儿花花猩红的嘴唇上悄悄拧了一把。
这一问真的让张居首犯难:若答复没有叨教,以高拱局促气度,轻而易举就会给张佳胤定一个“怙权失策,信谗助虐”的罪名,轻则降职,重则免官;若说张佳胤叨教过,则较着是引火烧身。并且从高拱出言吐气来看,他已思疑本身与这件事有连累。
“事发以后,仆责成张佳胤调查此事,究竟如何措置,尚未收到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