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李太后“挖”了儿子一眼,一边朝西暖阁走去,一边说道,“娘现在是一个闲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等着你请我看看景儿,唠唠嗑子。”
“她不肯吃,她说吃多了会发福。”
张鲸前脚刚跨出乾清门,李太后与冯保后脚就到了,两下子刚好错开。自万历六年春上朱翊钧大婚,李太后搬出乾清宫后,她到乾清宫走动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幼年了。张居正身后这几个月,她更是只到过乾清宫一次。平常有甚么事儿,都是朱翊钧过慈宁宫向她禀告。朱翊钧此时已踱出西暖阁,在砖道上垂手驱逐圣慈。乾清宫一帮扎着黄绫抹腰的内侍,看到李太后如许的“稀客”来到,也一个个仓猝避到路边跪下接驾。朱翊钧觑了觑太后的神采,阴沉沉的煞是瘆人,再看她身后的冯保,脸上也挂着霜,内心顿时格登一下严峻起来,直到李太后劈面走到跟前,他才睖睁着挤出笑来言道:
“既不是你的授意,你如何能说是替你外公出气呢?”李太后自发得找到了马脚,叮了一句,又道,“传闻这个顾允,是张四维的弟子。”
“吃不了那么多,就该减几道。一国之君,该给老百姓做出榜样,任何时候都不成养成华侈的风俗。冯公公,你抽暇儿到御膳房打个号召。”
“好吧,这事儿,明天办理!”
李太后碍于做母亲的身份,不好揭穿张鲸为儿子买缅铃的事,只气咻咻地说:“你本身差张鲸做了甚么事,还用得着问别人?”
李太后本有睡午觉的风俗,正说要走,但冯保点明显天是重阳节,她就不美意义分开,便道:
“这个张四维,”李太后撅着嘴,不满地说,“当初他入阁,不是张先生亲身保举的吗?”
朱翊钧本想支走母后,却被冯保使了绊子,内心狠狠地骂了一句“老狐狸”,明里却笑着答复母亲:
李太后一口一个张先生,朱翊钧听了内心很不舒畅,撅着嘴咕哝道:
李太后立马儿明白了冯保说话的企图,并由此想到那一包缅铃,考虑了一下,说道:
“既没有勘察,就仓促将王国光削职,这恰好应了那句话,被告一状,被告该死。”
内侍退下,屋子里堕入长久的沉默。朱翊钧看出母后仿佛是专门为寻事儿来的,但又不知她为的甚么,“哑”了半天,只得主动问道:“母后,您有甚么事儿吗?”
正在朱翊钧懵懂不知所措时,冯保接李太后的话又道:“太后说张鲸比当年的孙海、客用更坏,是有确实证据。放下这个不讲,单论张鲸的品性,他也不适合再待在皇上身边。皇上,老奴察看张鲸好几年了,此人聪明聪明,但心术不正,比来与张四维勾勾搭搭,最为可爱。内廷寺人不得与外廷官员交结,这也是洪武天子爷的祖训!”
“迹在那边?”李太后问。
“另有,”李太后接着说,“司礼监秉笔寺人张鲸,咱看这小我心术不正,比当年勾引你的孙海、客用还要坏,你顿时把这小我逐出大内。”
“是的。”
“那好,钧儿,有甚么吃的?”
“母后还记得万历四年夏季的棉衣事件吗?”
受此一顿抢白,朱翊钧干笑着不再辩白。见母子二人扯起野棉花来,冯保内心急得像猫子抓。他号令小火者把食桌抬出去,趁着朱翊钧剔牙李太后拭脸的空儿,咳嗽一声引题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