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诰不假思考,决然说道:“这事儿不消你叔大插手,我直接从刑部开出拘票,派人去荆州,把阿谁肇事的段升抓起来。”
“启禀太后,金学曾到荆州税关主政才一个多月,就闹出这一场风波。依臣下来看,其因在他想弄清荆州税关积年欠税之巨的隐情地点,是以,那些心胸鬼胎的人,就要千方百计禁止他的调查。”
游七还想说下去,张居正已不理睬他,伏在案头,提笔写了下去:
“不谷是想告若兄用刑部名义,发一道移文到湖广事理刑官,让他派一队缇马队赶到荆州。”
张居正见他面前的茶几上也放了一封盖了荆州府关防的急件,便坐下问他:
“家父数度来信,夸奖赵谦有政声,造福桑梓经心极力,下臣听信了家父的保举,便派省按院风宪官就近考查,结论也是赞美有加。因而,下臣就向皇上保举,将赵谦升任荆州知府。直到比来,下臣才得知,家父之以是保举赵谦,乃是因为赵谦在担负江陵县令时,曾将一千二百亩官田送给了家父。如此严峻的纳贿,产生在家父身上,下臣实在惭愧难言。”
张居正踱过客堂,只见他的姻亲刑部尚书王之诰已在堂中坐定,见他来,王之诰欠身一揖,说道:
张居正安然答道:“不管任何事情,下臣都不敢向圣母与皇上坦白。”
“赵谦贿赂之事是谁发明的?”
一提上这个话头,王之诰便默不出声。关于赵谦集资为张居正在荆州修建大学士牌坊一事,他早有耳闻。与此同时,一些官员与富户也集资为他在故乡石首县盖了一座大司徒牌坊,他对此事的态度是既不制止,也不同意。建牌坊固然也触及到官员的宦囊,但毕竟和纳贿是两码事,何况处所官员与桑梓父老的一片情义,也不成完整违逆。但他不便于将这等思虑明说,踌躇再三,才摸索地问:
“你有何事?”
约莫在三月份,皇上对天下各地公侯贵戚的籽粒田每亩征收三分税银的圣旨一公布,立即就引发轩然大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驸马都尉许从成,他是嘉靖天子的半子,当今小皇上的远亲姑父。在宛平、大兴等京畿县份,他名下的籽粒田有四百多顷。此项加征,他每年须得拿出一万两千两银子,与他具有的庞大财产比拟,这个数字算是九牛一毛。但为富者多不仁,让他放这一点点血,却如同剜了他的心头肉。他逢人就发牢骚:“对皇上的犒赏也得抽分拿彩头,这是哪门子国法?照如许下去,迟早得打嗝认捐,放屁缴税。”不但是说,他还写了揭帖送进内宫,要求觐见皇上与圣母,面陈“苦处”。李太后与许从成的夫人嘉阳公主本是姑嫂干系,隆庆天子在时,两人过从甚密。这两年固然疏淡一些,但逢年过节,李太后仍不忘给嘉阳公主家中送去一些礼品,春节时也会宣召她进宫住上一天两天,说说梯己话儿。小皇上的嫡亲没有几个,以是对嘉阳公主一家格外眷顾。许从成恰是倚仗这一点,剥削财帛才有恃无恐。前年秋上为胡椒苏木折俸事,他曾到昭宁寺找到正在那边敬香的李太后告刁状,逼使李太后下旨,免除公侯勋贵的胡椒苏木折俸。他从这件事情上尝到了长处,以为只要闹一闹,李太后还会松口,谁知这一次那招法儿不灵,李太后收到揭帖后并不宣旨见他,也没有只言片语传出来予以安抚。他感到拳头打在棉花上,劲儿都白使了。但他并不甘心,又到处联络公侯戚畹,一起具名上奏,但愿皇上能够收回征收籽粒田税银的圣旨。他这边本子还没上去,一部由刑部制定的《万历问刑条例》又由皇上批准书记天下,此中《户律》第四十七条第一款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