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不是打算好了的,共有两个月实施折俸吗,皇上既准旨,就得按旨行事。”
“叔大,王公公说到的风葫芦,是如何回事?”
面对王国光的忿忿不平,张居正既表示怜悯,又感到这位好友修炼还不到家,因而说道:“隆庆二年,我初入内阁,一日,隆庆天子俄然来了雅兴,传旨内阁几位大臣陪侍他去西苑玩耍。在西苑,不谷亲眼目睹了一场饿虎扑羊的游戏。西苑里养了三只番邦进贡来的老虎,都关在铁栅围死的虎屋里。我们君臣到了那边,饲虎的小火者便投了一只羊出来。老虎一下子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一个纵跃到了羊的跟前,前爪伏地,屁股耸起,目光如电,张嘴龇牙,那只肥羊股栗不止。大师觉得那只虎瞬息就会冲上去把羊撕得粉碎,谁知虎却掉头而去。羊看到机遇,顿时撒开四蹄仓促逃窜,就在那一顷刻,只见那只老虎屁股往下一沉,长啸一声,腾空腾起,闪电一样扑下,斯须间就咬断了羊的咽喉,七步以内,血溅灰尘。抚玩此番饿虎攫羊,让不谷悟到后发制人的事理。谦让,后退,乃是为了积储力量,以便更有力地打击、扑杀。”
张居正刚把明天的邸报看到一半,书办就来陈述说王国光已到,张居正推开文牍,挪步来到了会客堂。
“你是明白人,何必必然要问个水落石出呢?”张居正长叹一声,感慨说道,“为了国度大计,宫府之间,需求时也得做点买卖。”
自那日在储济仓前被肇事武弁打伤以后,王国光在家疗养了几天。刚到家时,夫人见他头破血流的模样,吓得三魂掉了两魂,忙不迭声问他究竟出了何事?王国光固然一腔肝火煮得熟牛头,但在夫人面前却还要硬撑面子。他让丫环洗了血污,缠了绷带,才嘻嘻笑着对夫人说:“在路上过,碰上个二八才子女疯子,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一边舞之蹈之一边唱歌,很多人挤着旁观,合不该咱停下肩舆也想饱个眼福,被那女疯子发明,一支箭样冲过来,要和咱亲嘴,咱不肯,触怒了她。这个疯子,顺手捡了块石头,不偏不倚,砸着了咱额头。”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横眉骂道:“你这老没端庄的,为甚只挨了一石头,挨一刀才好!”到了早晨,王府家四周平增了很多持刀执枪的军士,那是王篆奉张居正之命,特地抽调一哨巡警来庇护王国光的安然。夫人约莫也从另处刺探到丈夫负伤的本相,才又跑到丈夫的床前哭道:“你这当的哪门子的官,蚂蚱啄了斗鸡,皇上莫非不管?”躺在床上养神的王国光,这时候既不嬉笑,也不发怒。任夫人说上天说下地,他直是双目一闭,并无一语。第二天,张居正仓促来看过他一次,看到老友遭此不测,张居正心甚怏怏,除了好言安抚,也没有多说甚么。临分离时,王国光扔出一句话:“叔大,咱王国光的为人你清楚,咱甚么都信,就是不信邪!”过了三天,头上伤口结疤了,王国光又回到户部坐堂值事。凡触及胡椒苏木折俸之事,他的态度较之平常更是倔强非常。
“户部报告保举胡自皋,如何说呢?”
“汝观,我且问你,如果用一个赃官,便能够惩办千百个赃官,这个赃官你用还是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