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甚么?”
“你是这家的老板娘?”
“枣妮儿长的是金屄还是银屄,值这么多?”白浪一急,便说开了粗话。
“爷,看中了哪一名?”
夏婆只得本身摸索着把炕前小桌上的一盏桐油灯点亮。灯光如豆,白浪眼睛眨巴了好多下才调剂过来。瞥见炕上坐着一名女人,脸朝里,双手抱膝,低着头不理睬人。
那女人渐渐转过脸来,答道:“我不叫枣妮儿。”
“相公,你往这边靠着走,树下有阴凉地儿。”
“告到衙门,让官府晓得。”
“有,爷,你自个儿瞅去。”
白浪扑哧一笑,谑道:“常言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现在是夏婆卖花,自卖自夸。你的话我信,但还是货比三家为妙。”
“你再敢前来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说罢,白浪已是抬脚走去。顿时只听得一声锐叫“挑帘儿——”,原是一向站在中间捡耳朵的隔壁家拉客的小厮,早已跳到自家门前,撑起衬了白纱的雕花杉木窗扇,白浪伸头一看,同方才看的一家大抵景象差未几。本来窑子街的各家窑子,其修建格式大抵不异。临街正门之侧,必然是一扇又大又宽的窗户,窗户里头是间大配房,女人们都赤条条一丝不挂待在里头。平常窗户都是关着的,一有客人来,在店前拉客的伴计便会把窗户撑起来,让客人挑货。白浪如此一家家看下来,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时候。斯时霞光尽退,暮霭渐浓。各家窑子门口,都点亮了写有店号的大红纱灯。这位白浪从街头走到街尾,固然大饱眼福,免费赏识了各种年青女人的胴体,但仍没有发明特别中意的。这约莫就是那位徐娘所说看花了眼的原因。这时进到窑子街的嫖客更加多了,几近每家窑子门口,都聚了一堆人在选货,白浪来得最早,至今却还没有下落,不免内心头发慌。不由得加快脚步,仓促走回到街头看的第一家窑子跟前。
“呸,大爷我就不信这个邪。”
面对这一片唧唧喳喳的阿谀,白浪的黄眸子子转得比陀螺还快。他双手今后一背,两个指头玩着折扇,一副不屑的神情,听得那位徐娘要他留步,他总算站定了,一开口就听得出来是浙江人打的京腔:
“有何不可?”
“对,我有。”
“这不可。”
“哟,好一名爷,瞧一眼,比喝碗冰水都舒坦。”
夏婆手捏汗巾不住地唠叨,白浪走近炕前伸手把女人的头扳过来看了看,公然是天姿国色。
看着她这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白浪又气又恨,却也再不敢冒昧,只得狠狠“呸”了一口,翻开门,悻悻地走了。
“都上房了。”夏婆承诺。
“要多少?”
“哟,她还会拿架子。”白浪说。
女人们有大有小,有丑有妍,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瞥见有人伸头出去,谁也不感到害臊,都仓猝从坐着的长条凳上起来,赤条条地一窝簇拥到窗口。
“吃甚么烂虾,要吃就吃这只天鹅。”
“你现在陪咱大爷睡一觉。”
“你这夏婆,看来要用心玩弄本大爷了。”
“此话怎讲?”
白浪一看不对劲,便伸手在玉娘面前晃了晃,竟没有任何反应。
翻开这白浪一踏进窑子街口,顿时一条街都镇静了起来。站在各家窑子门前拉客的徐娘小厮,都一窝蜂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