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微微敛目,新来的丫环,还没见惯老太太作妖,一见老太太呼天抢地便慌了神。
说是要趁春日吉庆去清和寺中上几柱高香,给家中长幼求个安然顺利,二来,柳家宗子柳致远入京科考,老太太想给柳致远求个春闱场中的捷报福音。
他冷目看她,问她就这么想嫁到柳家吗?那恭喜她,得偿所愿了。
苏锦也是当时才知,柳致远有多恨她。
这偌大一个柳家,知书达理的也就苏锦一个,行事让人挑不出错来。
丫环便赶紧去春晓苑请苏锦。
白巧心中不由叹了叹,只是这柳……姑爷的心如何就换不来呢?
但多年的邻居,宋老太太这头亦知柳致远的心机压根儿就不在苏锦身上!
白巧福了福身,应好,眉头却不由皱了皱,老太太的哀嚎声此起彼伏,还并着顿挫顿挫,主次清楚,应是,特地嚎给蜜斯听的……
白巧同苏锦一道,朝小榻上的老太太福了福身,心中默数着,赶巧,本年第一百八十回钻骨头疼了。
老太太柳王氏却安理得在家中摸着牌九。
天还下着蒙蒙细雨,府外的街道有些趟水,宋老太太叮嘱苏锦一声,天还下着雨呢,勿送了。
三月的远洲,从春寒料峭到草长莺飞似是只用了一场春雨的工夫。只是这场春雨淅淅沥沥的,连缀下了好几日,也不见日头有放晴的迹象。
这牌天然也是不能打了,老太太心中也落了个不舒坦。
白巧瞧着,来的是个连话都说不如何清楚的小丫头,就一个劲儿说老太太那腿疼得都快昏畴昔了。
对老太太,苏锦也惯来有耐烦。
宋老太太也不是一回两回见柳家这位老太太摸牌九时的臭脸,若不是看在苏锦这柳家儿媳妇的颜面上,宋老太太还真不想待见柳王氏。
先前在苑中摸牌九的时候,老太太那二郎腿可清楚跷得是老高,若真是痛风,哪还能这般东风对劲,将隔壁宋老太太的私房钱赢了那么老些去?可赢便赢罢了,还管不住嘴说些风凉话,宋老太太的神采当场就挂不住了。
白巧则朝一侧的婆子道:“去请大夫来。”
她想起新婚夜时,柳致远撩起她的盖头,眼神当中的那股讨厌,她到本日还记得。
去清和寺是老太太本身早前同人约好的,约的还是老太太娘家,王家这头的亲戚。
苏锦这么一说,宋老太太果然反应过来,眼下还在柳家,苏锦又是柳家的儿媳,她先前的那翻话不当对着苏锦讲。
苏锦刚进入苑中,粗使的婆子便赶紧扯着嗓子,朝屋内唤了声,“夫人来了……”
宋老太太便是心中再有气,也消磨得差未几了。
宋老太太心中又忍不住叹了叹,这柳家是打了灯笼,才找了苏锦这么好个媳妇儿!
只可惜了苏锦这么好个女人!
苏锦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青丝微绾,窄腰纤纤,既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娇媚,又分毫不显得轻浮与流俗。她微微垂眸,苗条的羽睫垂眸颠覆,似是看不出太多情感,侧颜却在烟垂淡淡里剪影出一道清丽绰约的表面。
苏锦是柳家长媳。
苏锦刚送完隔壁宋老太太出府,折回春晓苑中,便听惠邻近苑中传来的老太太的声音。
她早前曾在书房看他临摹过的字帖,也曾想,能临摹出如许一手好字的人,该当极有耐烦。
这婆子又是春晓苑的人,天然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