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和离书已拿到,在手中沉甸如山,压垮了他和离以后的最后一份欣喜。
柏炎的手此时才松开,苏锦也才明白他何意。
出了甚么不测吧?
周云正撩起帘栊,车夫一惊,“至公子?”
柳致远目光僵住。
他微微敛眸。
苏锦微颚,目光缓缓逗留在他握住她的手上。
亦如今后多年,她如此陪着他,走完一程又一程的风雨交集。
柳府外的街道上,前后隔得稍远,恰好前后停了两辆马车。
周云正心中莫名犯起了嘀咕,当不是……
柏炎瞥目看向柏子涧。
印泥就是其一。
周云正亦晓得车夫没有胡说。
这一场雷电交集里,苏锦微微敛目。
苏锦抬眸看他,有些看楞。
柳致远现在竟高中,又是殿中钦点的探花,今后必定出息似锦。
业已回身,苏锦攥紧的手心还是不敢松开,冒死咬紧下唇,怕眼中的氤氲会溢出眼眶,如珠子般坠落。
人非草木,她指尖滞了滞。
柳致远顿了顿,半晌,才伸手从她手中接过。
再抬眸时,心中似是皆已平复。
车夫惊奇:“但是……”
眼下要分开柳家,蜜斯的贴身东西的确还在苑中。
沿路的柳家下人各个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未出来吗?”马车里,周云正忍不住又开口问起。
大雨浇湿了衣衫,她指尖的裂缝都在趟水,目光却逗留在他眸间,恍然间,只觉他的模样和一道身影重合,她眸间淡淡:“再如此,我会当真……”
见柏子涧露面,车夫那头是坐起了身,但尚且来不及将马车驾过来。
白巧脚下微微滞住。
但真当这印了鲜红指模的和离书放在他面前,他才觉沉甸如山。
“阿锦……”老太太已泣不成声。
车夫身上的蓑衣近乎是被他给扒下来的。
柏炎和苏锦这一起过来,柳家家中的人都惊呆了,一个都不敢上前开门,以是刚刚才是柏子涧上前开得大门。
丫环婆子们心中俄然感觉,大人才将高中,似是……
“你……”柳致远想开口,却实在再无态度说旁的甚么。
苏锦淡淡垂眸,苗条的羽睫颠覆。
好似瞬息间,人便老了一头。
周云正不知本日这柳家家中究竟出了何故,这几人又是谁。
周云正披了蓑衣斗笠,一起小步快跑往柳府门口去。
周云正道:“把斗笠蓑衣给我,我要去趟柳家。”
“侯……”柏子涧正开口想让柏炎等等,让车夫调转马头来接,却见一侧,柏炎忽得扔了手中的伞。
马车车夫都在候着,自是不好入马车内安息的,便都穿戴蓑衣,戴着斗笠,坐在驾车的位置上斜靠着候着,目光无不焦心肠守着这柳府大门口,只盼着内里的人快些出来,也好离了这处所去。
他便如此抱着她,一起淋着雨,往马车处去。
周云正下认识从扑到的趟水中让开,不敢挡对方的路。
近身处,他声音还是降落:“我一向当真。”
这三年,她在苏家实在过得并不好。
苑中持续电闪雷鸣,长廊中摇摆的微光,似是在风雨交集的夜色中,剪影出身侧一道秀颀矗立的表面,便是这道秀颀矗立的身影,一手牵着她,一手撑着伞,陪她在这风雨交集合,走完了在柳家的最后一程。
马车停在劈面的街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