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夫人埋在骊山脚下,待她忌辰,奴婢另行摘了柿果祭拜便可,不必留守府中叨扰王爷了!”穆荑婉声回绝。
晋霸道:“坐吧。”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情感,只要天然透露的严肃。
“你说对了,后院事杂,可不是等闲换人能够胜任。”晋王淡然开口。
说到此处穆荑有些愉悦,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她很快粉饰,低眉顺目非常恭敬道:“回王爷,只要一月了。”
但是这个名字除了幼年才听到,现在隔了七年谁还会叫呢?
七年前他们回京,父亲终究完成先帝遗言,把为了遁藏薄皇后追杀,流落官方十几年的三皇子安然带回都城,便是阿鱼哥,他的大名为萧揽。彼时萧揽的同胞哥哥韩王已在左丞相的搀扶下继位,是为当今陛下,可薄太后仍然不肯还政,左相一党与薄氏一党皇权排挤,她的父亲便死于那场争斗中。
父亲身后,她被打为贱籍,本欲受极刑,何如小凉千求万求,乃至以死相逼终究逼得晋王为她谋得一条命!那会儿他要立妃了,薄太后考虑到他年事未及冠弱,便先立侧妃,晋王第一个立了小凉。
当时候她打量着他,十七岁的少年,未及冠弱已被封为晋王,朝服加身,冠冕威仪,丰神俊美,气度轩昂,已不再是幼时与她一同在田埂一把鼻涕一把捉泥鳅的阿鱼哥,更不是承诺她天下此生的少年,他是天之子,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是高贵的晋王殿下。那一刻,阿鱼哥死了,死在她的内心!
“静女其姝,我可不感觉你称得上姝色,何况那些名字都是他们叫的,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我当然得给你按一个只要我能叫的名字。便这么定了,就叫你小芍,不准对外人讲,如果闻声外人学了叫你也不准应,只要我叫了才气应!”
穆荑拿了纹螭玉带钩比划了一下,双手环着他的身给他系上腰带,这行动她甚是熟谙了,每个入府的夫人她都教,但还是第一次切身上阵给晋王系腰带。系完了她不放心肠左顾右盼,稍稍调剂了一番才对劲地后退一步。
穆荑道:“我爹娘皆已西去,京中已无亲人,水家村……另有些幼时的玩伴……”
晋王伸手抚摩了一下玉带钩,那上头仿佛另有她的温度,而后回身走出正堂。
她真的不该痛恨他,为着小凉,为着他对她的恩德,她不该痛恨他。是以这些年反几次复劝说本身,磨平了脾气棱角,她终究不爱不恨。只是小凉死了四年,织菱院也被烧了,她在府中已无依托,她累了,她想分开罢了。
但是穆荑铁了心要走的,若不走她只感觉呆在这府中憋气难受,这里已经断送了小凉,断送了她的芳华,她不甘心连命也断送在这里。便苦苦要求道:“王爷,奴婢已是叮咛好苡茹清算好柿果祭拜凉夫人的,毫不迟误!”
晋王天然把她的小神采收录眼底,面色无波道:“你那门徒,本日见了她的脾气,本王不放心。”
穆荑如遭雷打,刹时昂首,神采怔愣,粉饰都粉饰不住,嗫嚅解释:“但是……她是众丫头中最聪明的,后院事杂,可不是等闲换人能够胜任,我带苡茹一年……”
晋王俄然活力地搁下杯盏:“小芍,你既然记得水家村,为何不念着我们幼时的青梅竹马之谊?”
她公然没等来他的解释,只看着他镇静地迎娶小凉,镇静地为小凉摘星星摘玉轮,镇静地把她父亲为他的支出及他对她的承诺抛之脑后。独一的交换便是小凉从监狱里把她接出时,问他可否把她带入府中作为好姐们,他冷酷地瞧了她一眼,冷酷地应一声:“哦,你喜好便带归去吧!”或许,那便是他对她的解释,因为一丝丝的惭愧而不敢面对,因为确切未曾喜好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