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居」这些丫头里,最会梳头的就是慧敏。她三两下帮新荷绾了十字髻,戴了一对缀玉昝石木兰簪。
“应当还在前院吧, 没传闻出去过。”慧敏说着话, 去端热水,奉侍她梳洗。
“厥后就不是了。和你相处的时候越久,就越疼惜你。我有特地去密查过祖母为甚么会对你不好……”
“……四叔。”她挑了帘子。
新荷略点点头,问道:“四叔呢?”
新荷的眼泪掉落的更凶了。
“啊,好疼好疼……”
新荷“嗯”了一声,去牵他的手,内心一片温和。
半响, 鸾帐内传来“嗯”的声音。
“下次受伤,要第一个和我说。”四叔的声音很淡。他每次如许,都有肝火在内里的。
顾望舒坐在圈椅上,不发一言。
额头上的伤口因情感狠恶而疼痛起来。新荷咬牙忍着。
他悠长沉默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如许的,新荷也气了,“你说这话是甚么意义?我已经嫁给了你,不会存在那样的如果。”
慧敏力劝:“夫人, 奴婢刚才给您换药时, 伤口处还红肿的短长, 再缠一天吧?”
顾望舒也看到了,他闭了闭眼,“这一辈子,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哪都不准去……除非我死了!”
这药膏不抹还好,一抹上就火辣辣地疼。新荷难受的直抽气。
“荷儿。”他俄然叫她。
顾望舒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搂着她的后背,抱孩子的那种抱法,起家往阁房去。在多宝阁里拿了伤药,先替她清理了伤口,然后才抹药膏。
“……主子一夜没睡,在书房措置公事呢。”
“如果实在……容忍不了。我们就和离吧?或者你把我休了也行。”她的双腿有些软。
两人结婚后,四叔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新荷浑浑噩噩地想着。内心太惶恐不安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觉都睡不着了。
四叔面无神采的,对她再没有了顾恤、心疼……看她的眼神要生吞活剥她似的。
新荷昂首看他。
他的案桌上堆了厚厚的一摞折子,见她出去,把手里的羊毫放下了。
“这是如何回事?”他俊脸沉下来。
新荷的心有些发疼。他也一夜没睡吗?
新荷抬步往前院走,心跳越来越快。慌乱极了。几近想回身跑掉了,但她不能。她必必要和四叔解释清楚——她的弊端,她的情意。
“今个不消绷带了,解开吧。”
“四叔,你真的不活力了?”她不肯定地问。
槅窗上的高丽纸逐步闪现出灰色的光芒时,新荷就起床了。
她现在经心全意对待他,听到如许的话天然是堵得慌。
“……四叔。”新荷不成思议地:“你非得如此贬低我吗?”泪眼恍惚着连他的神采都看不清楚了。
“我有话和你说。”她不自发地咽口水。
云朵放轻了脚步往西次间去, 低声道:“夫人, 二爷说他去书房安息……”
新荷哭的眼睛又肿又红,闹到这个境地,也不要脸面了。爱如何样就如何吧。
新荷穿过回廊,进了「松柏堂」。
“就算你内心藏了谁,喜好着谁……我都不在乎。和我有甚么干系呢?留不住心,我就留人!”他说话很慢,一个字接一个字地砸下来,既决然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