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宽垂首站在中间,时不时地取脱手帕擦额头上的汗。他后背的朱色官服湿了一大片儿,官帽上的翅头微微颤抖,眼睛直盯着顾行简苗条白净的手指。
或者,她也巴望能成为那样的人。
顾行简站起家,走到跪着的宋云宽身边,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大人不消怕,做好本分就是。告别。”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她看到夏初岚走出去,赶紧直起家子:“岚儿,你可担忧死我们了。”
“等着。”里头传来宋云宽的声音。
堂屋内,顾行简坐在木椅上,翻看卷宗,听到夏家时手指微顿了一下,脸上并没有透暴露非常。这卷宗记录着宋云宽在绍兴任上三年所措置的严峻案件,另有赋税,田亩,人丁的增减环境。
顾行简的眸色冷了几分:“莫说现在我停官在家,不欲轰动绍兴府的高低官员。便是我仍在中书之位,也去不得这泰和楼。宋大人莫非不知,赴非公使酒食者,杖八十。”
“我只是想见你。”女子弯了下嘴角, 自报家门, “我是莫秀庭。你应当听过我的名字吧?”她尽量保持声线安稳,实则内心很乱。因为手中画像上的女子, 远没有真人来得都雅。即使她来之前已经做好充分的筹办, 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女孩站在这里, 本身就已经输了。
夏初岚不是原主,跟莫秀庭没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倒是感觉渣男跟正室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挺相配的。
宋云宽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得说不出话来。相爷,相爷为何要同他说这些?堂堂一名朝官的免除下狱,被宰相大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他俄然有些悔怨,非得进临安的市舶司干甚么?嫌命太长么。
明法科是专攻律学的人才,在本朝一度有很高的职位,乃至比明经科二甲进士落第的出身还要高。特别是宋云宽那一年的明法科,出了很多的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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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不晓得宋大人的意义是要他等着,还是要夏家的人等着,只能杵在门外。
“姐姐!”夏衍立即跑到夏初岚的面前,皱着眉头问,“是阿谁坏世子来了吗?他有没有把你如何样?”
宰相还在这儿呢,万一传闻他连辖下的良民富贾都庇护不力,他的宦途便堪忧了。更何况他跟夏家的干系夙来不错,不然也不会去喝夏谦的喜酒。
夏初岚悄悄摇了点头:“我没事。”又走到杜氏的面前,“娘,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忧了。”
“听过。可夫人和我之间, 有何好说呢?”她脸上很淡然。一个是正室, 一个是旧恋人, 见面多数都跟仇敌似的。并且正室的爹是参知政事,也就是副相,位高权重。反观她这个旧恋人, 戋戋商户女, 跟人家真是云泥之别了。
“宋大人。”顾行简肃容道,“考官凭的是真才实学,不必做无用之事。”
六划一了好久,在衙门外焦心肠走来走去,总算听到宋大人传唤。他一见宋云宽,就把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宋云宽摸着胡子揣摩,甚么人这么大的胆量,敢在绍兴府绑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顾行简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闲谈般提及:“吴志远是我授意严办的。我能一手汲引他,天然有本领将他拉下来。至于被扳连,也在料想当中。”
他判定地叮咛身边的官差:“叫几小我跟六平去泰和楼,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绍兴的地界上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