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头一哽,忽觉视野一片恍惚,入目标风景也在这昏黄当中出现了层层白雾,耳边的声音似浸入水底,垂垂变得空远……恍然当中,仿佛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阿妩如遭雷击,视野一转,见陈氏枕边,紧紧压着一封信。
……
“可有大碍?”
怎会……怎会如此?阿窈尚小,阿嫂怎忍心丢下她?
阿妩到达陈氏地点的房外时,天空恰好一道闪电劈下,伴随霹雷雷鸣,幽幽天幕顷刻极亮,随即敏捷暗淡下去。
“阿嫂,阿嫂……”阿妩颤抖声音,上前又唤几句,床榻上温婉的女子却始终不肯回应。她心下极惧,颤抖动手探上了陈氏的鼻息……
心下越乱,脚步便越急, 明显并不如何远的间隔, 此时却让阿妩如觉隔山, 到了前面, 她狠心咬牙, 干脆直接从廊上跳下,抄了近路,只着素袜便大步在雨中奔了起来。
阿妩骤闻阿窈声音,如梦初醒,她蓦地睁大双眼,试图张口回应,只是半天都发不出一丝声来。
蔺荀连续喂了好几勺汤药都被她无认识顶开,顺着唇边溢了出来。
阿妩转首,呆睁着眸,一张素面被雨水冲刷的乌黑,面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眼眶红得逼人,“我怎能,怎能如此忽视?明知许牧为人,我却未能多加留意,我怎能就让阿嫂一人独处呢?”
“阿妩,见你现在过的好,阿嫂便也放心了。我今已无颜苟活,独一放不下的便是阿窈,今后阿嫂便将阿窈拜托给你了,望你好好待她,阿嫂不求她能成才,只愿她能安然顺利,安度平生便好。阿窈还小,毫不能具有一个充满污点的母亲,我若持续苟活于世,将来必然令她蒙羞。善恶有报,天道循环,你亦无需替我报仇,恶人自有恶人磨,总有一日,那贼子必遭报应。这是我本身所选之路,与旁人无关,你更勿要伤怀。这么多年来,你阿兄单独一人想必非常孤单,阿嫂便先下去陪她了。”
梁正将方才用于探温放于阿妩额上的丝帕收回,皱眉,“女君舌苔白腻,舌边尖红,这是长时郁结于心,忧思过分,伤及脾肺而至,彻夜她忽受打击,情感起伏,又淋一身冷雨,风寒入体,温邪骤起,以是才会身热发汗,身重恶寒,俄然昏迷。”
她到底还是忽视了……
“我觉得,我觉得许牧不敢如此胆小妄为,只是纯真挟了阿嫂为质,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阿嫂真的无事。”
斜雨如针,寸寸冷到骨里,寒凉的风兜头盖脸落下,压得人几近喘不过气。
阿妩呼吸一滞,僵在当场。
阿妩闻言,似提线木偶普通缓缓抬手对上他的眼,她张了张口,沉沉闭眸,语带颤意:“都怨我,都怨我啊……”
阿妩狠狠抬手拭泪,仓猝将信拆开。
阿妩手执信纸,撑着要起家,却发明阴冷入骨,四肢生硬,浑身力量好似瞬息间被抽干,踉跄之下差点颠仆,幸亏随后而来的蔺荀在身后拖住了她的身子。
蔺荀面色蓦地一沉,目光暗淡,内有莫名情感交叉,拧眉沉声道:“只要她将汗收回,高热退下,便可转危为安?”
梁正点头,“这两日退热为首,甚为关头。”
“阿娘,姑母……”阿窈的呼喊声自外间传来。
“为何?为何恰好是阿嫂?她那样和顺,为何……为何恰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