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听他提到姑姑,不由一怔,随后望向金嬷嬷,微微敛了笑轻声问道:“姑姑这归去西山,怎去得比平常久这般多?”
以朱家的家世人脉,断没有能够送朱朗进国子监。但换了连家,就只消云甄夫人一句话罢了。
昔年嘉隆帝即位后,改京师学府为国子监,寻天下良师入内讲课,现在天下间的大师,除了隐世的,几近都能在里头寻到踪迹。是以肄业之众,难以估计,这退学的端方也就一日日严苛起来,平凡人家底子没法入国子监肄业。
出得门去,门口的几个丫环都将头垂得低低的,同明天有着天壤之别。
前段若生急于求成,成果摔了爬起来,爬起便接着摔。朱氏有过耳闻,不免挂记。
朱氏一转头恰都雅见,当即觉悟过来,忙道:“虽则不该说这些,但这事却也是我本身细心遴选策画过的,二爷是个好人,我很欢畅能得这么一门亲,于伯南的出息又有大裨益,委实再好不过。”
朱氏入府不过个把月,又不失势,除了明月堂,旁的处所一概未曾走动过。
宿世她连朱氏都不待见,更枉论这对她而言八竿子打不着的娘舅。
过得两日,朱氏跟若生便已非常靠近,连二爷看了直撇嘴,嚷着若生是不孝女,眼里只得朱氏没有他。
朱氏便毫不踌躇的痛快应了,亲身备了手炉来塞进若内行里,说:“若走得累了,可切莫逞强。”
“这就对了!”连二爷闻言也跟着绽放了笑容,“我本来就是世上最好的爹爹!阿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的话,必然不会有错!”
几日前,她只怕还是阖府最仇恨朱氏的人,转眼便笑盈盈同朱氏挽着胳膊逛起了宅子。仆妇们忍不住窃窃起来,这新任的连二太太是不是会甚么妖术……
明月堂小厨房的管事妈妈今儿个天还未大亮就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冻得瑟瑟颤栗被金嬷嬷狠斥了一顿后,贬去做了烧火婆子。至于夜里送水的丫环,这会更是连人影也不见,不知是被赶出了明月堂还是直接发卖了。
用过早膳后,连二爷跟着金嬷嬷去看他养在花圃暖房里的几只鸟,若生便陪着朱氏在府里逛了一圈。
朱氏看着,垂垂恍了神。
闹到最后,若生还真被他折腾得不会玩了……
她欲哭无泪,恰逢绿蕉来回话,这才脱了身。
连二爷委曲:“我也没说不好听的呀……”
做雀金裘所用的料子,并不常见,需将孔雀毛捻了线织入缎内方才气成,最上等的毛锦一匹不过十尺,唯晋州才有。
连二爷说她生得像死去的段氏,可朱氏看着,却觉若生的这一双眼像极了云甄夫人。
玩了两把没成,他就斜眼看若生,满脸都是你如何这么笨。
二房的大女人若生,已采取了继母。
云甄夫人看中了她,是谁都没推测的事。
可连二爷浑不在乎,玩得欢畅不提,恰好玩不好还不准人说。
若生俄然间恍然大悟,她一向觉得姑姑此番去的就是西山,却不知原是晋州。
若生正要开口,外头俄然喧闹起来。
绿蕉奉告她,连三爷已将人派出去了。
“俄然想起了家中弱弟。”朱氏笑着摇点头,“他就是个书白痴,旁的一概理不清,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用饭好好穿暖。”
念着雀奴,若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但非论如何,自此以后,下头的人是再不敢小觑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