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另一侧的苏彧，双肘支在两腿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在看手中的一封信。少年清隽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渐渐现出种极冷的锋利意味来，弧度美好的下巴线条亦绷得紧紧的，表面锋芒毕露。
自从那位去了后，他这把老骨头就也跟着日突变得孱羸有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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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蒂，都是芥蒂……”
帘子后，沉寂无声的阁房里，小童嘤咛起来，带了些许鼻音，“爹爹……”
平州间隔京都另有一段间隔，总有人会比他们脱手更快。
二人就没有持续留在这。回身往边上去。
他们方才打从雨中而来，身上的衣衫裤鞋皆沾了水汽。深夜里的雨本就冷得很，这会未曾换过衣裳的确分歧适见永宁。
苏彧用左手端起一旁的白瓷盏，望着里头碧绿的一泓新茶，淡然说：“那本账簿要么就是圈套，等着你我这些人前仆后继栽出来；要么就底子落不到我们手里。”他垂眸看向水面上的一片蜷曲浮叶，“藏了这么多年，恰好这个时候叫你查出来了，那本账簿的存在岂还能瞒得住旁人？那里就还能轮到你我动手。”
他站在檐下看着灵堂，面上湿漉漉的，也不知究竟是雨还是泪。
苏彧却鲜见的踌躇起来，踟躇道：“我身上带了寒气，不宜见他。”
夜风就吃紧掠过二人的衣摆，将雨水不断地往他们身上带。就连檐下悬着的那两盏灯，也在暗沉沉的雨夜里被风吹得闲逛起来，昏黄的微光愈发暗淡下去。但隔着雨幕，廊下跟廊外，这顷刻错眼瞧去竟似两个天下普通。
陈公公的视野亦定定落在那团灰上，“东宫那边还没有动静。”
陈公公道：“您想得殷勤。”
灯光透过窗子，变得淡薄起来，悄悄地落在他们身上。
永宁的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吃得少，身子也就更难好起来。
师父归天的时候，也是接连下了数日的雨，下得重阳谷里水汽满盈，雾气昏黄。
陈公公屏息听着，忍不住面露浅笑，扭头去看苏彧。
苏彧渐渐将手中的伞放下，却并没有收拢，劈面的人却一点点将伞面上积聚的雨水挥洒洁净，这才将伞收了，靠于廊柱下。
“苏大人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劈面的紫衣内侍笑着点了点头。取出帕子掩住了口鼻，而后闷声道，“劳苏大人给咱家领个路吧。”言罢，他先行一步，在廊下缓缓迈开了步子。
“刘刺史，只怕活不悠长了。”末端，苏彧决然下告终论。
而廊下，亮光虽微，但到底已充足此时立在廊下的二人看清楚对方。
陈公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霍然站直了身子，嘴角翕动着，却只狠恶咳嗽起来，话不成句。
少年清越而沉着的声音随即在深夜中响起：“你的身子，看起来仿佛大不如畴前了。”
“这些日子，辛苦苏大人了。”他长长感喟了一声，“若非另有苏大人在，小主子只怕也早就随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