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奉告她,这个仇,她报不了,因为她的仇敌,是连家,是云甄夫人。休说现在裴氏只要她一人罢了,即便是族人全在,也不必然能对于得了。他领着她遥遥去看了云甄夫人一眼,奉告她,若真想报仇,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得等。
――那是个活得极肆意,极张扬的女人。
梅姨娘长至现在,只见过她一面。那还是在很多年前,她年龄尚小的时候,曾远远的瞥见过云甄夫人一眼。
天气已经垂垂大亮,拾儿还未返来。
拾儿没有听清:“姨娘说夫人如何了?”她误觉得梅姨娘是在说江氏。
她怔住,连逃都忘了。
她嗤之以鼻。不肯意听。
母亲让她跟着嬷嬷学针线活时,她不肯意,母亲怒斥女儿家怎可连半点女红也不会,来日嫁为人妇,莫非连一双袜子也不为夫君缝制?技术如何非论,是否情愿不管。但这份情意,老是要的。
说完又训父亲,没有半分严父模样。
她看一眼刘刺史,眼中满盈起杀意来。
他说,“梅姐儿,这仇也是我的仇,连家终有一日,会支出代价的。”声音是轻的,话语里的意味,却格外的深沉。
很像,像谁?
梅姨娘听了,也不辩白,只低头看着地上的残花叮咛道:“将东西细心清算了,我去去便回。”借口刘刺史不喜除她以外的人靠近屋子,这些日子以来,也就没有任何人胆敢不得号令自行出来,以是即便分开一会,梅姨娘也不怕会有人发明刘刺史的不对劲。
她听着那声音,心都要碎了。
裴家的园子,每一条小径,每一棵树,她都熟得不能再熟。
她赶快溜走,可跨出门去又忧心母亲是真的活力了,遂跟父亲大眼瞪小眼,俩人又悄悄走归去偷看,谁知叫母亲看个正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训她翻过年就是十一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能渐渐说亲了,成日里还跟个猴儿似的。
“你是梅姐儿?”他问了一句。
母亲更恼,说见着他们父女俩就活力,摆摆手赶他们走。
她闻声“噼里啪啦”的声响,在耳边变得越来越清楚,她晓得,那是木头烧毁的声音,一点点从里头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