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唯笑得暖和，楚情仍感觉他很有间隔，昂首，努嘴抱怨，“女儿做甚么，爹爹何曾在乎过。”
楚情抿嘴，面露不愉。
楚独一个晃神，对上楚情热诚的笑容，随即移开目光，渐渐开口，“爹爹忙的这两天，府中不能没有仆人。前两天来家中的王氏，就是今后这府中的女仆人，情丫头要像尊敬爹爹一样尊敬她，情丫头能做到吗？”
楚情福身施礼，“爹爹安好。”
他这个小女儿的手，还真得是很小，在阳光下泛出一层透明的光芒，就仿佛他常常在手中把玩的白玉……
楚唯噎了一下，走到楚情身边，蹲下，抱着她小小的身材，“情丫头但是在怪爹爹？爹爹这两天确切忙了一些，过些光阴爹爹就能歇下来，当时每天陪在情丫头身边，可好？”
童音清脆，楚唯发笑。大手勾上楚情的小手，楚唯愣了一下。
话一出口，楚情有些悔怨。她恍忽记起，楚唯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在朝中一呼百应，身后从者如云。函件案发作后，她以逸王妃的身份去看他，他身材藏在阴暗的牢房中，声音哽咽，她仔谛听才辨认出他说的话，反几次复只要三个字――“对不起”――今后的很多梦境，她都能在覆盖着黑雾的牢房中看到他颤抖的双肩。
楚情眼中立即涌出泪花，小声问：“为甚么？”
现在的将军府是前朝国舅爷金屋藏娇的寓所，曾绞纱软稠飞舞，歌舞袅袅，一片旖旎风景。当今大胤的成帝是马背上夺的天下，立国初期，百废待兴，一朝文武百官眼巴巴等着天子封赏，楚唯也是得了天子的眼才住进这园子，算来也不过是六七年风景。
“爹爹说的是真的？我们拉钩。”
楚情带着桃红走出园子，拐上抄手游廊。正值午后，阳光斜着照在游廊的地板上，映出游廊顶上镂空的斑纹。游廊外遍植芍药，靠着矮墙种了两棵枝丫横斜的槐树。游廊上暗香浮动，幽凉成趣。
楚情看到楚筝和桃红，迈着小腿扑到楚筝怀里，抽泣道：“姐姐，我的恶梦成真了。爹爹为了把阿谁女人接进府里，要丢弃我。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桃红一马抢先打起湘妃竹帘，楚情抬脚进屋。
楚唯微微皱眉，胸口冲上一股闷气，沉声呵叱，“听话。”
楚情睁大眼睛。前两天王氏来府，她在大门口让她们失了面子，当时她这个父亲仿佛很活力呢……
楚唯的书房前后开窗。前窗恰好能看到垂花门的影壁，后窗则正对着内院的花圃。后窗窗下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桌，桌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中间则是一出岁寒三友的折屏，折屏后置放着一张小塌，小塌侧方摆着一把琵琶。正对着折屏的墙上挂着一方垂着金黄流苏的宝剑，剑鞘冰冷如水，小小的书房立时多了一丝寒意。
楚唯狠狠闭上眼睛，长长感喟。小女儿堕泪的模样，和她真的很像。只不过每次她难受时，只是巴巴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汪水，不管如何都流不下来……
他两个女儿，大女儿灵巧懂事，很得他欢心。小女儿固然调皮敬爱，但因是老婆难产而得，他面对情丫头时老是难以节制情感。
楚唯闭了闭眼。他仿佛太焦急，把小女人吓到了。深吸两口气，楚唯艰巨地说：“情丫头还小，好些事情爹爹说不清楚……情丫头听话，只要记着听话，你就还是爹爹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