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柳下朝烟忍无可忍，终究停下脚步，想把对方破口痛骂一顿，可这一年来的教养却让她做不出来这类事。憋了半天，也就说了一句：“我姓孟，你能够叫我孟朝歌，不要再一口一个丫头了，我不喜好被人这么叫。”
那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稚嫩尚未褪去，但又已显出些许成熟。剑眉星眸，面冠如玉，笑时温文尔雅，行时超脱宁人。若说赵芙是跌入凡尘的神女，那他便是游历人间的仙君，未曾落魄，一向傲岸。
是啊，哪有那么多瑰丽的故事，哪有那么多英勇的人，大师都不过只是不幸虫罢了，那些豪杰，可不就是最大的不幸虫？
寒子呇挑眉：“我不跟着你还能做甚么？”
“丫头，……”
不过大抵也是风俗了，何况对方也没甚么歹意，柳下朝烟也不好晾着人家，便回道：“没有……能够是听了淇国女皇的故事，有点感慨吧。”
柳下朝烟无语，只能说：“我不熟谙你。”
“丫头，酱肘子你要不要？我买一点？”
这首词中没有太多的设想，也没有神化的色采，朴实到了极致，却道出了最深的哀思。鲜虞庥这么一个小女人，为了一国百姓慷慨赴死，再如何壮烈，高高在上的神明又那里会晓得呢？她为着对百姓的那一片痴心，在北风中跌落城墙，血染玄色冕服，百姓中对她的痛恨是不是就真的能够消逝了？她那么的酷爱淇国、酷爱草原，为了一群曾经唾骂她、指责她的百姓，等闲地抛下统统，就算她登上鬼域路的时候悔怨了又能如何办呢？统统都已经太迟了。
“喂，丫头，你如何不欢畅？”对方独自往她身边的长凳上一坐，开口问道。
只见那来人着一身月红色的袍子，头发用白玉簪束起，手中握着一把合起来的折扇，扇子没有扇坠，扇骨莹润也仿若白玉，却看不出到底是甚么材质。
“哎——丫头，你走那么快干甚么？又甩不掉我。”
“这么叫不好听吗？啊，也是，太浅显了，一点都不特别。”寒子呇拿扇子敲了一下脑袋，“那我叫你朝歌吧。对了，我叫寒子呇，你叫我子呇就好了。”实在他最想的，还是叫对方小师妹啊。
“淇女休思，国兮悼之，九天之上神何知？血寒玄衣，哀兮心痴，九黎当中怨可释？去北于夕，念兮魂失，九幽之下悔已迟。”
指尖缓缓摩挲着碗沿，尚另有些烫的茶汤暖和了她的手掌。柳下朝烟正走着神，却俄然闻声一道歌声，穿过四周喧闹的人群，直抵她的耳畔。
回了堆栈，柳下朝烟本身回了客房，没管寒子呇的去处，却也晓得对方估计也是在这里订了客房，但是对于陌生人，还是非礼勿言吧。
身上的锦囊俄然发作出灼意，柳下朝烟也不晓得这温度是鬼域水还是那枚白玉扳指披收回来的，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她也不好把东西拿出来看，便只好先按兵不动，等早晨归去再看看。
柳下朝烟持续保持沉默，寒子呇便一向叫喊个不断。
大街上车来马往还是喧闹，老先生还在讲着故事，人们也还在不时起着哄，仿佛方才的歌声只要她一人听到，也仿佛，那歌声只唱给她一人听。
“丫头，那边有卖龙须酥的，你要不要吃？”
柳下朝烟兀自想着，一碗茶汤也垂垂见了底。付了钱以后，她筹办回堆栈，却发明方才那人还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