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七年,四月月朔。
见徐氏点头表示,高炽就缓缓道:“天下承平二十多年,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长此下去,清丈再多的田亩,也都是大族之田,那甚么人是大族呢――是贵爵将相,是为官做宰的人。贵爵将相有皇爷爷赐下的地盘田产,官僚则是考上了举人,就有豁免的税额。地盘源源不竭集合到他们的手中,皇爷爷天然卧不能安寝了。”
朱玉英两颊绯红,看得一旁的高炽和朱福媛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朱玉英和朱福媛是燕王朱棣和王妃徐氏的女儿,玉英是长女,是燕王府第一个出世的孩子,第二个是高炽,第三个是福媛,第四个就是高煦。
徐氏让高煦换了常服出来,又搂在怀里细看,高煦晓得她看甚么,便道:“毫发未损,连皮都没蹭破一块儿。”
高煦连连点头说晓得晓得。
北平城的燕王府中,王妃徐氏膝下围坐了一子二女,正同他们叙话。
“还真没有,”高煦道:“我们大队人马一进山,这兔子耳朵灵,能听获得,全都缩回洞里去了。我们掏兔子洞,三个窟全都堵上了,但是一窝兔子还是逃了几只,只抓了五只返来,都射穿了外相,是不能留给你玩了。”
朱玉英和朱福媛就一同抿嘴笑起来。
公然不过吵嚷一阵,徐氏正房这里的门帘就被翻开了,高煦一身军装出去,脸上另有镇静的光芒:“阿娘,儿子本日给您猎了一头鹿来,让厨房做了鹿胎膏给您进补!”
马和倒也没有推委,走出去自取了碗,蹲下身拎起火盆上温着的小瓷锅,本身倒了一碗小口喝了。
“要收回便收回,要迁去便迁去罢,”徐氏淡淡说了一句,只是让高炽坐起来:“你腿脚不好,莫要坐在这低矮的脚凳上,我叮嘱你每日用药水泡足,你可照做了吗?”
“北平城里的大户,”朱福媛撇了撇嘴道:“不是都叫皇爷爷给迁走了么,那里还能寻得合适的人家?归正我也不想嫁,就想陪在爹爹妈妈身边。”
朱高炽悄悄放下了笔,走了过来,坐到徐氏前面的脚凳上,给她捶腿。
朱玉英是洪武十年六月出世的,现在另有两个月就满了十七岁,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女人了,面孔担当了母亲的娟秀,性子也是和顺,朱棣与徐氏把她看得比高炽高煦还要重几分,早早就备下了嫁奁,千挑万选地为她看上了一门婚事。
马和躬身立在门口,道:“本日共猎得熊罴一只、虎一只,猞一只,鹿二只,麋三只、狍三只,兔五只,殿下刚去了前厅,现在在分赏猎物。叮嘱奴婢过来给娘娘说一声,今早晨要设席接待诸将,请娘娘备好酒菜,酉时三刻开宴。”
“等本年把军功报上去,”徐氏道:“请封千户,再为你请封一个郡主的名头,两家就合婚,名正言顺。”
“儿子想到皇爷爷迁徙天下富民入京师的企图,”他道:“昔年汉高祖和汉武帝都做过一样的事情,迁徙天下的大富入关中、入茂陵,现在想来,是知事有当然。”
“何况大兄也未配婚,”朱福媛道:“总得比及大兄娶妇以后,才轮得上我。”
马和去而复返,回禀道:“王妃,殿下说开宴。”
“张玉是你父王最倚重的亲信裨将,”徐氏道:“他的宗子辅哥儿,这孩子我们从小知根知底,也是看着长大的,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了,何况辅哥儿比同龄的孩子都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