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子尤不甘心,可还是点了点头,闷声闷气道,“我看不惯他,可还是得顾忌赵氏的名誉,且饶他这一回吧。”
明珠惘惘地点点头,未几次过味儿来,骤觉不对劲。本来他也知她是个闺秀,不宜与男人靠近么?那他此前的各种行动又是甚么意义?脱手动脚不说,连嘴都动了,这算甚么?明知不当还为之,忒过分了吧!因蹙眉仰起脸,明眸怒睁:“那博士也是郎子,男女有别,天然也不能与门生过于靠近才是!”
明珠摇着头说进了,“七王替我补落下的课读,顺道留我在他那儿吃过了。”
七王轻哂,踱着步子慢悠悠走到她跟前,明珠顷刻警戒起来,恐他有别的行动,小细腿儿朝后微退半步。他将这个行动支出眼底,微挑眉,“女门生间互帮合作相亲相爱,天然没有错。可男女有别,你虽入太学,好歹也还是个闺秀,不宜与诸郎子靠近,这一条务必服膺,晓得么?”
七女人见状,小脸上勾起一丝甜甜的笑来,拉着四娘子纤细的双手道,娇声娇气道:“那姐姐也得与三兄和好。”
二郎皱眉,知四妹的性子不能硬着来,遂平和道:“三郎到底是兄长,他自幼性子古怪,你何必同他见地?”说着叹了口气,“母亲持家,最重一个‘和’字,三郎六郎和久珠都是庶出,我们也从不轻看他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明珠惶恐交叉,诚惶诚恐地揖手伸谢,镇静道:“博士折煞门生了,这可使不得呢!”边说边胡乱夹了个东西,行礼似的谨慎翼翼放进七王面前的碟子,道,“该门生服侍您才是!”
那青年人着赭色箭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生得边幅堂堂一表人才。她蹙眉,脑筋里模糊回想了一番,记起此人是汉中盛家的大郎,盛元祁。
她满脸无谓,说出的话却像是往安静的湖面上投掷了块巨石,顷刻间荡起千层浪。明珠惊诧不已,一旁的鑫二爷也是大为骇然,回过神来蹙了眉,斥道:“华姐儿,殿下是皇子,可不能在背后胡乱编排,要出大乱子的!”
明珠一头揣测,复垂首朝七霸道,“于博士再三叮咛过,太门生间无家世之分,大家都是同窗,互帮合作相亲相爱嘛,一道用餐也没甚么不当。”
明珠好轻易才缓过气,拿小手拍着心口怯怯道,“……就是如许啊。”
兄妹几人絮了会儿话,午后便去书院按例进学,一日毕,博士们留下的课业堆积如山,直令一众太门生叫苦不迭。赵家娘子郎君们乘车辇回府,到了兽头门前,仆妇上前打帘子,明珠哭丧着小脸下了辇,昂首看,却见府门敞开,她父亲将好亲送一人出门。
“……”她想到……
七王沉黑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长臂一伸抚上她柔嫩柔弱的肩头,五指微拢,半逼迫地带着她绕过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琉璃屏风,往摆好了饭菜的云腿细牙桌走。口里道,“你顺从师命,算得尊师重道,孺子可教也。现在我命你在此用膳,你若执意推让,便是不成教。”
“……”萧衍浓长的眼睫微垂,扫了眼放在本身跟前的东坡肘子,眉头几不成察地微蹙,“你的情意是极好的,但是本王不吃肥肉。”
明珠小手的行动倏忽一滞,莹莹的大眼睛觑了觑他,这才游移着开口,垂着头当真说,“亦非甚么要紧事。只是本日……门生冒昧,踢了博士,特地来谢那一脚之罪。”边说边放下碗筷揖手拜下去,“还望博士海量,不与门生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