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个丫环恭敬地纳福见礼,随后四女人一个眼色低过来,两人便低眉垂首退到了外间。
年关这骨气,大户人家也购置年货,年夜饭讲求,食材更是重中之重。如赵氏如许显赫的世家,年夜饭的菜谱册子中秋刚过便由主母初拟好了,以后呈与家主过目,定下来也是十月间的事。购置食材却在克日,厨房忙得脚不沾地,管家思来想去,乃至畴前院拨了些仆妇去帮手。
月兰捧着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甜白瓷盘里摆着邃密糕点,五福饼,金乳酥,水晶龙凤糕……品相俱佳,琳琅满目。她往点头晃脑叹一声,语气悲酸,“说是施派去帮手,过完年就给派返来,可谁说得清呢?没的倒了霉,一辈子都恰当个烧火丫环。”
明珠捏着鼻子说话,本来就金饰的嗓子更娇嗲了,不悦道:“搁在那儿就成,我现在不想吃。”
明珠抿着嘴笑她,“你贯是个偷奸耍滑的妙手,我怎的倒给忘了。”边说边拉着华珠的手一道坐在了杌子上,复往十样锦茶盅里斟满茶水,推了畴昔。
正讷讷有所思,门上帘子一挑,两个美丽丫环一前一掉队了屋。明珠侧目看一眼,一张粉嫩的小脸儿顿时皱成了包子,哀叹道,“又来了。”
华珠吊起嘴角轻笑,牵着mm的手进屋,且道:“你晓得的,剪窗花讲究的便是个心灵手巧,我向来与工致不沾边,这等邃密工夫,自有母亲与兰珠去筹划。”
“哦?”明珠微挑眉,捻着兽耳小手炉捂在怀里,“府里府外,四姐姐的动静向来都最是通达的。这回倒奇特,竟有事向我探听?”
“……”华珠打量她一阵儿,忽靠近几分,抬高了嗓子道,“你诚恳奉告我,你这手上的伤……不是柳氏害的吧?”
将养了十余日,她臂上的烫伤已好上了七八分,只是主母犹不放心,交代一日三餐都得大补,熬的药还得接着吃,外用的药也还得接着敷,又担忧她留疤,特地请了宫中太医专门调制了舒痕膏,着令她每日迟早都得涂一回。
朔方夏季多雪,经常四五日连着下,二十九了才将将见个消停。小道上信步过来一行服饰精美的丫环,一个个窃保私语,直道被施派去厨房的丫头们不幸。
明珠坐在窗前看梅,鲜艳的红都被雪袒护了,失了几分素净,倒显出几别离样神韵。六合银装素裹,白皑皑的大雪积厚了,红梅傲雪,美态依存。
看来……华珠这副小巧心肠,竟比她觉得的还要剔透上三分。明珠略揣测,小脸儿上的惶恐也逐步消逝下去,半晌才四下张望一番,竖起一根细嫩的小指头在唇边,低声道,“既然四姐姐都看出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了。”
她一贯明白四姐言行怪诞,也没如何沉思,只是含笑道,“好多了。”说着稍顿,仿佛想起了甚么,又问:“华珠,克日……程家那位如何样?”
华珠仍旧不断念,又抬高了声音说了句:“陈坤?周杰伦?钟汉良?”
浓厚的药味儿满盈开,刺鼻得教她大皱其眉。香桂笑盈盈的,端起药碗便朝她走畴昔,吓得明珠连声道停停。香桂一怔,怔怔不解道:“如何了明姐儿?”
华珠顺手拿起一个金乳酥吃起来,大大咧咧,半分没有大师闺秀的精美高雅。明珠掩口而笑,打趣儿道,“你若喜好,这些都是你的。看这模样,倒像是几日没用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