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昂首,一双眼红得充血:“吃人肉,反过来拿些粥米,就叫做功德?若不是被你们官府封闭弃置这么久,怀渠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大周建朝至今,没有哪个天子像赵长念这么不要命,但她已经把命搁里头了,叶将白能做的,就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歌功颂德。
“……散心。”
长念递给阿婆一碗粥。
少年沉默低头,长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咳嗽两声,没再多说。
洋洋洒洒三千字,说得朝中百官震惊不已,沐疏芳更是直接在朝后将他拦下,冷声诘责:“你打的甚么算盘?”
“刘大人医术了得,是御病院的珍宝。”长念喃喃道。
“别是谁家后院里养的小公子,一时髦起来这儿体味体味当菩萨是甚么滋味儿?”他嗤笑。
傍晚时分,粥发完了,可排着队的人还很多,少年正想笑她,却见远处又来了新的运粥车,车上的人跳下来对这小公子拱手:“陛下,米粮已经接上,刘太医开的方剂上的药材也都送来了。”
“陛下,请让微臣诊脉。”刘太医跪在床边急得直叩首,“在此地染上风寒实在凶恶!”
长念不解地问:“你们是在做打砸抢烧的好事,我们在做布施于人的功德,为何你们还如此理直气壮?”
少年不屑地呸了一口血:“我们不抢,这点粮食也救不活多少人!”
少年神采庞大地站在长念床边,牙齿漏风地问她:“你到底甚么人啊?”
“没别的事,鄙人可就告别了。”叶将白挥袖,恹恹而走。风停云笑着跟沐疏芳施礼,然后大步追上他。
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扁家世代为医,要这点病症都看不出来,招牌给你砸……”
长念沉默,拉开黄宁忠,低头看着这瘦骨嶙峋的少年,轻声道:“我来迟了,但来总比不来好,你们帮帮手,别抢东西,还能救更多的人。”
“娘娘如果感觉鄙人冲犯,大可令刑部将鄙人抓走问罪。”叶将白嗤声斜眼,“鄙人就站在此处不动,等着御林军。”
“这不是扁鹊药堂的小公子么?”上药的大夫认出了他,直感喟,“怎的被人打成了这个模样?扁老爷子临终前还托我们多照顾你呢。”
叶将白眼神阴沉,皮笑肉不笑地逼近她半步:“娘娘乃中宫之主,连陛下甚么时候出宫的都不晓得,也有脸面来责问鄙人?”
长念放下了粥,面无神采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一巴掌将他扣回地里。
“前面还会有的。”
清算好粥棚,长念让人将这些暴民押回衙门,只留下这个少年在柱子上捆着,和她一起持续布粥。
长念惨白着脸笑:“如何?感觉我短长?”
“还会有?”少年嗤笑打量她,“你算甚么?能摆布督察使么?说出来的话几斤几两重?如果前面没粮食了,把你剁了煮汤么?”
“回陛下,没有。”
说到一半,他一顿,眼神暗淡下去,自嘲隧道:“招牌已经没了,没得砸了。”
长念递给小牛两碗粥。
“那也得分环境。”叶将白恼,“叫他们收敛些,不然吃了肉被割了舌头,可别怪我没提示。”
“不是不担忧陛下?都这个点了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心口一热,长念咧嘴笑了。
“长得细皮嫩肉的,像个女人。”
疫情囊括之地家破人亡的事已经屡见不鲜,但这是长动机一次亲眼所见,场面新鲜,不再只是奏折上冰冷的一句话。她开端当真想要如何应对,要如何操纵怀渠本身有的东西,如何调剂怀渠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