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房中帘帏飘飞,纱幔乱舞。那如妖如月的谢家小郎敞着衣裳,披低头发,神采凝重。眼睁睁地望着火线入迷,纱窗外随风摇摆的苍劲翠柏,疏疏竹林。谢小郎君任由贴身婢子洗沐换衣,身后婢女已将侍寝的姬妾抬出,换上洁净被,焚上去秽的香待服侍小郎安睡。

就在这时,屋别传来一阵婉转的琴声。那琴声极漂渺安闲,跟着山风,在如有若无间飘零。

就在军士严峻的谛视下,那少年纵马来到营门前十步才一勒缰绳,那马吃痛之下长嘶一声,前面双腿站在地上,前面两腿高高抬起,成站立状。少年勒马止步,对着两位军士抱拳大声说道:“小子中郎将卢公麾下校尉周歧侄子周锦之,闻晋军驻守于凉州,今特来投奔。”

贰心神恍忽低声道:“这琴,是兄长弹的么他在与知己酬唱当真是……风雅。”这般默契的琴声,也只要知己之人方能奏出吧。

谢荀双眼一眯,对爱妻笑道。

男人如琢如磨、如圭如壁,女子身形柔弱,文静文雅。二人牵着一小童,行走之间对着山林指指导点恍若神仙眷侣普通。

竹门翻开,她率三婢子,端着水盆和衣裳走了出去。四女一出去,便对上了只着里衣站于晨光中的谢恒,不由怔了怔。总不愧流行帝都的谢家玉郎之弟,这般如妖似月的美郎君实在甚少。

丁薇有些骇怪仓猝当中欲避到一旁侧身回礼却被谢荀拉住。

谢恒洒然一笑也未几言,看向兄长。

那清啸声,连绵起伏,时而高亢,时而低婉,混着山风,远远飘零开来。

“这琴声……”谢恒只觉眼中微热,这般琴技除了兄长另有何人?细细算来竟是一十八年未曾听过兄长操琴了。当年若非兄长早逝,他又如何俄然紧醒,被迫接办谢氏一族?苦苦支撑多年却终是落得心力交瘁,咳血而亡。

然及冠时,父亲病重,兄长方烧了竹舍出山为官。

好笑直到大兄战死,这妇人含笑拔剑殉夫。他才晓得本身何其笨拙,人生一世能得存亡相随者几人?

“旧时阿恒多有获咎,希冀嫂嫂莫要怪我才好。”

熟谙的婢子,熟谙的屋室。

夜色已深,繁星点点,弯月如勾。风吹过竹林的疏疏声,令人展转反侧。

不知过了多久,前山林间传一声清啸。

素娘见状,轻手抚平谢恒衣角褶皱,退到一旁掩唇笑道:“小郎,今晨雨收云散,楼外风景恰好。”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

五石散的药力,畴昔了。

谢荀温声说道,却不掩其对爱妻看重之意。

岂料,两婢相互看了一眼,最后,那素娘方轻声道:“回小郎,这鼓瑟之人倒是那……丁氏阿薇……”

伸手扶着竹雕栏,谢恒望着远方入迷。阳光彻照,茂林修竹摇摆生姿。山风徐来,远远琴声环绕。广袖翩跹,抬手止住欲上前问安的保护,谢恒只觉神清气爽。已是多年未曾这般轻松过了吧,自从重担压身,何曾再这般肆意过。眉间压抑之感一扫而空,谢恒表情大好。

“端下去。”

无认识的用手背遮住双眼,他低低的,缓缓地笑出声来,垂垂的笑声越来越大却涓滴不粉饰此中愉悦。

“噫!九叔,本日竟与昔日似大有分歧。”一旁小孺子板着小脸,似小大人普通蹙眉说道,让人看得实在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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