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妈叹了口气。她如何会不熟谙呢,亲手接生的小猫,当初瘦骨嶙峋还觉得活不成了,现在已长得这么划一,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到它,又想起大母猫来。老太君养的宠物猫,聪明甜美,整日撒娇蹭人来者不拒,公主亦很喜好,宠上了天。大抵人不如猫遭人嫉恨,大母猫出不测难产,产下小猫后随之死去了,小猫乃至一口奶也没吃过,厥后一窝中只活下了这一只。
她跑人一处长廊,不谨慎撞在一处雕栏上,将气愤冲散了,她顺势坐了下来,抱着雕栏喘气。面纱被气流吹得鼓起,杜月芷一时气恼,摘上面纱扔到地上,这还不敷,又拿脚踩了几脚,踩的脏乱,狠狠出了胸口的一股愁闷之气!
夏侯琮!你这个小人!
杜月芷被推了几下,才如梦初醒:“如何了?”
他们本日来,另有要事要做。
夏侯乾不悦。
“雪儿,是你吗?”
雪儿……
“它尾巴尖儿乌黑乌黑的,不如就叫雪儿吧!”
“二皇兄熟谙杜三女人吗?”夏侯乾压抑胸中闷痛,目光有异,问夏侯琮。
她咯咯娇笑,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玉轮被流云遮住,月色暗淡,花影此起彼伏,不远处戏台很热烈,这里因为没人,反而更显沉寂,只要呼吸声,非常不实在。
怪道从刚才落到怀里到现在,一点儿声音也没听到。一只哑巴猫,也不知是如何得了老太君的宠嬖,实在是一大疑案。杜月芷却更加心疼它了。不会叫的猫,天生残破,热了冷了痛了伤了,别人都不晓得,因此更轻易伤害它,必然是伤了多次才会躲开,不幸的小东西。
且,明显是第一次见面,却好生熟谙。
只听那花丛里也有人大呼:“鬼啊!!!!!”
“这是老太君房里的猫,也算半个主子,我带走不太合适吧?”
“是这只吗?”杜月芷淡淡道。
少女冷哼一声:“没看到他被那贱人勾去了灵魂吗?贱人就是贱人,天生狐媚。哼,不过不管她如何做妖,以她的身份,想做王妃还远着呢。”
“猫猫乖~”却见杜月芷伸脱手悄悄柔柔地顺毛,在它脑门处抓了抓,猫立即又眯起眼睛收起利爪,软成了一团肉呼呼,蹭了蹭杜月芷,软软的粉嫩的舌头舔着她的掌心。
“不熟谙,明天第一次见面,你不也晓得吗?”夏侯琮回过神来,唇边不由得又荡起一抹浅笑:“不过她倒是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成心机。”
“乌鸦嘴!”抱琴捂住青萝的嘴:“又在胡说话,女人那么聪明,如何能够摔着呢?”
杜月芷走得很快,抱琴和青萝提着灯,追都追不上,在前面一叠声叫着她。
夏侯琮看着杜月芷消逝的那条路,堕入深思。他见过女子堕泪,说来就来,泪水要么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要么就如同大水,哗啦啦滴下,关都关不住。可向来没碰到人像她那样,明显很哀痛,眼泪却落不下来。
刚才还很乖觉的黄猫见人来,眼睛倏忽瞪大,猛地弓起背,尾巴竖的高高的,呲着乌黑的尖牙,利爪暴露,如临大敌。
“是呀是呀!”青萝接茬:“我们给它起个名儿吧,在一天叫一天,叫甚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