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面色蓦地一寒,转头凝着鄂罗哩,“谙达是要,四万两银子?”
“不瞒二阿哥说,老奴不甘心过那样的日子!便是风烛残年了,便是还剩下没几年了……那老奴也不能就乱来着过了,是不是?要不然,老奴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回?那老奴从小儿净身,在宫里这些年吃的苦、遭的罪,不就全白白经历了?”
“这坐吃山空啊,才是最要命的。便是守着个金山银山的,但是却只要出的,没有进的,那还不是迟早都给败光了啊?老奴平生谨慎,这便可不想落得个坐吃山空的了局去不是?人这一辈子,谁不想到头来还略有红利呢?”
绵宁在袖口里攥紧了手指,指节毕现。但是他面上反倒笑得更加和煦。
“老奴晓得,四万两虽说不是个小数量,但是也要分人。对于二阿哥来讲,四万两它算个P啊……不过是九牛一毛。啊不,得是九百头牛的一根毛儿!”
“那老奴呢,承蒙二阿哥瞧得起,方才二阿哥是将老奴与广兴当年首告和珅的功绩给搁在一块儿相提并论了,那老奴想,也许广兴手里积累的这些个东西,能够权充老奴所需的阿谁数儿的参照吧。”
鄂罗哩持续挂着满脸的谄笑,一双干枯的眼不住地打量绵宁的神采去。
“那广兴单存在账局里的就有四万两,而这四万两恰好能跟他在山东和河南查案时候儿收受的数量对上,那这就是广兴最能坐实的罪证了不是?那老奴既然也是撤除他的首功,那老奴便未几要,就跟二阿哥要他这个数量字儿好啦……”
绵宁眉头蹙了蹙,“谙达觉着,多少合适啊?”
叫绵宁这么一说,鄂罗哩这可悬着的心便完整放下了。
——而盛住这般为了银子能六亲不认,还能是为了谁?那现在盛住都死了,盛住的子孙都给发配到黑龙江去了,那盛住这一辈子攒下的银子,都哪儿去了?没传闻朝廷给追返来啊,明显早就没有影儿了不是?
绵宁倏然挑眸,盯住鄂罗哩的眼睛,“只是谙达出宫的日子定了么?毕竟谙达甚么时候儿出宫,不由得谙达本身定,是宫殿监报外务府,再有外务府奏请皇后额娘,或者是我汗阿玛的旨意来决计的。”
鄂罗哩搓搓手,缓缓道,“二阿哥是皇子,便是结婚以后也还在宫里居住,故此对于这宫里的各色常例儿,想必二阿哥必然跟老奴一样儿的清楚。如老奴这般在御前服侍的人呢,虽说都是当主子的,一年按着品级从宫殿监拿的例银没多少。但是呢,老奴也大胆直说吧,毕竟主子是在御前服侍的,故此平常大臣们带领引见、以及传达旨意等事儿,毕竟都是主子们在皇上和各位大人们中间儿穿针引线的,故此呢……”
鄂罗哩说出四万两这个数儿,内心天然是算得门儿清的。且不说皇子家中能有多少家底儿,单就说这些年二阿哥他娘舅盛住贪了那么些工程的款项儿,乃至连他亲妹子孝淑皇后的陵寝都不顾了,连给孝淑皇后修陵寝的银子都给贪了,形成了孝淑皇后陵寝漏水,活活将孝淑皇后的棺椁给泡在水里……单就这一项,皇上就查出盛住贪了九万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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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微微轻哂,唇角浅浅勾起,“谙达想要出宫以后的安稳,这点子我还是能体味的,谙达就不必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