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却苦笑一声,“天子你不要曲解。哀家的意义是,八月间哀家去看过皇后,但是皇后的身子随后却好起来了。那这会子哀家又去,岂不是要叫皇后觉着不吉利?”
廿廿当日冒着正月里的寒气,又亲赴湛静斋视皇后疾。
正月初六日,旻宁赴绮春园给廿廿存候,便也将钮祜禄氏的病情禀报。
连廿廿都不由得微微一怔,回眸望了旻宁一眼。
月柳也笑道,“上回啊,皇后娘娘就是拼了力量要来给主子您贺寿的,十月间便也公然好了。这便是主子的福泽渡给了皇后娘娘去。主子这回再去,必然又有福泽给了皇后娘娘……”
真是到了年纪了,便是早已经在料想当中的事,却冷不丁听到灭亡的到来,心下还是闲逛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预备过年的喜气洋洋里,她毕竟还是倒下了。
不久便又传来动静,不但旻宁不遵循皇后崩逝的端方给钮祜禄氏缟素,他还下旨,叫所丰年班来京之各蒙古王贝勒贝子公等,都无庸穿孝,均著摘冠缨穿青袍褂便可。
而此时,皇后钮祜禄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廿廿悄悄抬手,目光下垂,落在指尖上。
正月十一日,天尚未亮,皇后钮祜禄氏终是油尽灯枯,走完了她在这宫廷中有显赫也有无尽不甘的十八年,放手而去。
但是,不过一个月后,道光二十年的仲春十七日,便有出身于外务府旗下的辉发那拉氏进宫,封为禄常在。
旻宁霍地抬眸。
旻宁亲临,也自哀思。
这跟如当年遴选孝慎普通给皇子选嫡福晋的景象还不一样,因家中需求有女仆人,故此嫡福晋之位不宜长缺;但是这外务府女子遴选,本为遴选使令女子之用,旻宁却从中直接选中两位充了后宫……可见此时旻宁心中对于孝全的崩逝,究竟另有几分真正的哀思了。
她若还没走远,该转头来再看一看这九重宫阙,深深红墙。
旻宁跪迎于碧静堂外。待得廿廿临奠罢,旻宁又亲身侍送皇太后还绮春园。
“说到底,还是她非要争,非咽不下那口气,这便将本身最后一点子心血都给熬尽了……忍不得那一时,便得用本身一条命去换啊。“
而后丧仪,旻宁也多次亲身临奠。
正月十七日,大行皇后钮祜禄氏正式册谥为“孝全皇后”。
曾经号称那般敬爱的人啊,他竟然连一个谥号都不亲身给她选的,只从大臣恭上的字里取一个罢了?
便是钮祜禄氏是个硬性子的,但是这回,她连眼底的光都已经暗淡了下去。
路上旻宁在廿廿身边絮絮地禀告:“……大臣们恭上谥号,选了几个字叫子臣挑。子臣想着她自入宫起,子臣便给了她‘全’字为名号,那便也不消变动了,还用这个字得了。”
因宫中过年的端方大,皇子和公主都要守着礼数,这便连她的后代都没法在跟前伴跟着她。
但是因为钮祜禄氏病倒,病情减轻,故此旻宁便将她留在圆明园中,留在那处曾经是她盛宠标记的湛静斋中。而旻宁本身,奉着皇太后廿廿,带领六宫嫔妃和文武大臣回到宫中过年。
直到过完了“破五”,百无忌讳以后,太医才将真相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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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多热烈,多显赫,此时便有多孤寂,多冷僻。
天亮以后,旻宁亲赴绮春园,禀告廿廿。廿廿闻声也是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