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的娘家本来也是汉安县排得上号的士族,只不知何故,近十年来却一向在走下坡路,族中人才残落,到现在已垂垂淡出了士族圈,有了式微的迹像。
她有些怔忡起来,宿世各种、此生所见,蓦地交叉于一处,让人辩白不清是梦还是真。
秦素情不自禁闭了闭眼。
可世事难料,秦世章竟是英年早逝,秦家的天也跟着塌了,府里现在的景象,也就大要看来还好,实际上倒是颓废之气日浓。
去它的孝道端方,她不作陪了。
秦素垂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
秦素立在原地思忖半晌,非常干脆地两眼一翻,朝后倒去。
幸亏钟氏的长兄钟景仁夺目精干,人又沉稳,帮着钟氏将砖窑与瓷窑打理得井井有条,秦府的繁华日子也一向没断过,钟家天然也沾了些光。
俞氏当时病得只剩下一口气,身子完整垮了,娘家对她底子不闻不问。太夫人怜她孤苦,便将她与一双后代接到身边,又与吴老夫人商讨,重新选了一户小士族的庶女为秦世章的长房正妻,便是林氏。
林氏惯会于这些小处摧辱人,让人如鱼骨在鲠,吐又不成,咽又不是,实在令人烦恼。
现在的她已然站在了灵堂前的甬路上,若就此分开,亦属不孝,林氏必会就此大做文章。
吴老夫人的一片爱女之心,太夫人不成不睬,且也心疼秦世芳不幸,再一想秦家目前的景况,也的确需求有个能立得住的男人顶在前头。因而,还是由太夫人出面,请来士族耆老见证,开宗祠、改族谱,由秦世章兼祧两房。
因而,不知从何时起,下仆们便开端以“东院夫人”、“西院夫人”别离称呼林氏与钟氏,仅从这称呼上的各种忌讳,便可知两院之间的景象。
这般考语,倒是秦素始料未及的。
秦素略略屏息,徐行转过回廊。
她痴痴地望着那飞动的白幡,遵守着身材的本能,渐渐地往前走去……
秦素盯了他一会,俄然有些厌倦。
她一面思忖着,一面抬脚便欲往左边偏门而去,蓦地心念一转,又收住了身形。
这是秦府中路正院所设的大灵堂,那棚屋便是给孝子孝女们哭祭用的,在秦世章未下葬之前,他们除却迟早给两位夫人存候,便都得住在这里。
秦家几近是重头来过,暮年根底已不复存,故秦府中的气象便总缺了些稳厚,统统的人与物、物与事,瞧来都是薄的、浅的,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便连那梁上的朱漆也亮得那般刺目,那转角与廊柱间,便也有了股油汪汪的味道。
倒真是两可贵很。
那一回,她真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出了一个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