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卷书，本就属于她。
此时，便见吴老夫人眸光微动，向下首坐着的人扫了一眼，视野在秦素身上逗留了半晌，方转向了林氏：“听闻六娘返来了。”
在秦家，庶女独一的代价便是拿来调换好处。这事理秦素想了两辈子，早便想明白了。这一世，她委实不肯将时候破钞在对付这些事情上，便来了个釜底抽薪。
秦素往前走了两步，在她的身前站定。吴老夫人便向她脸上细心打量了两眼。
秦世芳身材前倾，严峻地盯着秦素。
来了，公然是为了珍本，与宿世一模一样。
秦世芳倒真是等不及得很，宿世此生，她皆是在秦素第一次拜见吴老夫人时便呈现了。
秦素几乎发笑。
吴老夫人的淡然，也并非不成了解。
林氏含笑着向秦素招了招手，又转首道：“君姑与小姑勿怪，阿素才从内里返来，怕是有些认生。”
吴老夫人眼中透暴露了一丝较着的绝望，转向林氏道：“我记得当年赵氏是个极美的美人，六娘幼时也生得白净，如何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
现在的秦世芳，的确是有些绝望的，这绝望乃至远超吴老夫人。
当此乱世，曾经显赫一时的士族女子，终究流落风尘的也不在少数，起码秦素宿世便见过很多。赵氏在成为外室之前，或许也是哪个士族出来的罢。
这还是她宿世在宫里弄到的秘方，当初是用来整治华嫔的，结果非同普通。而更风趣的是，只要停用这类白芷粉面脂，过一段时候，肌肤便会规复以往的白净。
秦素微低了眉，眸中有一丝讥意。
秦素冷眼看去，莫名地竟觉出几分称心。
秦素花了一会时候行至堂前，弯了膝盖筹办跪礼拜见祖母，却叫吴老夫人止住了。
房间里温馨了一小会，吴老夫人方才缓缓地开了口：“那是……你父亲留予你的，他怜你……在外孤傲，故予了你这几卷书，权作……念想。”她说得极慢，很有几分字斟句酌之意。
“留书作念想么？”秦素的眼睛张得更大了，歪着脑袋，满脸的不解：“但是，我出府时才七岁，字也未识全呢，父亲为何……”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终是嗫嚅着不出声了。
她犹记得，宿世时，只因她仙颜过人，吴老夫人与秦世芳曾不止一次打过她的主张。
或许再过上几年，六娘会变得仙颜些。秦世芳如此安抚本身道。毕竟秦素还小，又有三年孝期需守，那件究竟在急不得。
她早就感觉奇特了，那三卷珍本既是如此贵重，秦世章为何不本身收着，却交给了当年才只七岁的秦素？来由安在？
统统人都能看出，她似是有些不良于行，走得不但慢，另有些轻微的跛。
秦素又往中间看去，却见大案右边的扶手椅中坐了一个穿戴熟麻布衣的中年女子。她看上去比林氏年长些，样貌与吴老夫人有两分相像，也是圆脸秀眉，眼角微微上挑。只是她的气色却不如吴老夫人好，嘴角垂着，眼下挂着青影，有几分老相。
她的心机转了几转，很快便换到了另一件事上。
此时此地，白净仙颜于秦素无用，乃至另有害，她只能先行舍弃。
秦素以眼角余光向上看了一眼，却见吴老夫人端坐于左边的扶手椅，圆圆的脸上既无悲、亦无喜，若不是面色有些惨白，仅从她的情感上，底子看不出秦府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