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安闲,举袖在唇边拭了拭。
“这茶是给母亲暖手的,儿忸捏,未备得牛皮暖囊。”秦彦柏适时地低了头,似是愧于不能好生奉养母亲。
林氏气得胸脯起伏,好半天方才用力挥了下衣袖,讽道:“本身浑身虱,却管别人脸上痣。”
钟财倒是谨守着本分,带着那两个小鬟先向钟氏行了礼,再向秦彦柏行了礼,方躬身道:“太夫人请三郎君去德晖堂一趟。”
捺下心头升起的情感,她淡淡地瞥了秦彦柏一眼,语声舒缓:“无妨的,守孝期间不成逾制,昨日/你太祖母才说过,我免得。三郎不必自责。”
秦彦柏抬开端来,清秀的脸上眸光澈然:“谢母亲谅解。”
钟财闻声止步,躬身赔笑道:“我奉太夫人之命而来,寻三郎君有事。”
贰心下暗惊,赶紧出屋相迎,连屐也未踏,踏着残雪几步奔行至钟氏跟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笑,躬身见礼:“母亲,这么冷的天如何出门了?还请进屋少坐。”
秦彦柏应了声“是”,又回身看着钟氏,恭声请罪:“母亲,儿要去见太祖母,不能陪母亲说话了。”
“母亲可感觉冷?儿可叫人点上碳炉的。”秦彦柏体贴的语声响起,态度还是一如方才的开阔。
钟氏抬开端来,神情暖和地摇了点头:“我儿孝敬,却也需守礼法。”她眸色殷切,是至心为长辈考虑的慈母神情,一面说着话,一面那视野却飘向了院门处,似是在等甚么人。
有她在面前,林氏毕竟不敢过分度,恨恨地盯着钟氏的背影看了半晌,方面色乌青地分开了。
竟是没给秦彦柏一点说话的机遇。
林氏一笑:“你不气便好,我还当你气我多管闲事。”语罢便以袖掩唇,眉眼倒是弯了起来。
秦彦柏心下微沉,方要说话,忽见一人自院外急行而入,倒是个穿戴葛布大袖衫的男人,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灰衣小鬟,此中一个有双大大的眼睛,黑亮如漆。
钟氏温和的视野拢在秦彦柏的身上,过了一会方缓缓隧道:“我儿且去罢,我一会也便走了。”停了一刻,又添了一句:“既要去见你太祖母,还是换身衣再去。”语罢便唤人:“阿柳、阿絮,你们去陪三郎换衣。”
钟氏看着茶盏,神情有刹时的固结,复又归于淡然,行若无事般地端起陶杯,合握于掌中。
竟是直言调侃,不留半分情面。
“钟管事,何事至此?”西窗书斋的守门小僮上前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