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老是如此。没了秦世章的秦家,现在在郡中士族眼中更加不值一提,一如没了亲母、重返秦府的秦素,说好听些是秦家女郎,实则倒是连使女也敢欺到头上去的。
她不错眸子地望着秦素,像是要深深地看进她内心去普通。
没有了秦世章的秦家,于萧家而言已然落空了吸引力,只要秦家不主动贴上去,萧家是毫不至于反过来靠近秦家的。
秦素不动声色地察看着秦彦婉的神采,见她神情怔忡、如有所思,便微叹了一声,复又正色道:“二姊姊再想,回府后,我如果一味缩手缩脚不敢见人,旁人会如何群情?又或者我整天凑趣奉迎旁人,旁人又会如何想?再或者,我为了得世人青睐,拿钱拉拢仆人下报酬我说话,旁人又会如何看我?”
秦素放下衣袖,施施然地掠了掠额前刘海:“二姊姊聪明,便将小妹也想得聪明了。实在,小妹是真的存了私心的。”她一面说着,手指自刘海划过,不经意抚过领口的粗麻线头,心间非常笃定。
立品不稳,就算有人帮手,也老是有限。这此中的事理,细想都是一样。
现在事情成了一大半,秦素心中之欣喜,直似春三月的阳光照了出去,一片暖意盎然。
二姊姊所言,请恕小妹只字未解。”拿袖子掩去唇边笑意,秦素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我实在就是想效仿薛家女郎罢了。”
是以,纵使秦彦婉透露而出的话语,是她宿世最讨厌的“士子风骨”那一套,她还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秦素亦回视于她,刘海下的眸子幽幽如暗夜,没有半分光彩。
秦素仍旧是那副平平安然的模样,似是全然不知她方才的话有多么锋利,直如刀锋普通,切开了事情的表象,暴露内里血淋淋的实际。
一时候,房间里寂静了下来,唯闻北风时而刮过,在窗缝里留下锋利的吼怒。(未完待续。)
秦家,确切是式微了。
士族,岂可屈身俯就?
这式微与子嗣无关,与财帛无关,只关乎民气。
这才是秦家实在的景象。
士族后辈,岂可媚于别人?
固然,创办族学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功德,若真能办起来,秦素亦乐见其成。不过这二十五个月的斩衰孝期,倒是个很大的题目,若不能想出好体例来,族学便只能两年后再办了。
秦素在内心长呼了口气。
此乃乱世求生的本能,并不能说是错。但是,秦家却明显健忘了最首要的一件事:
言至此,戛然一顿,留出一段不长不短的温馨空缺,秦素方又淡淡隧道:“一人如此,吵嘴亦只一人之名声耳。但是,若一族如此,该当如何?”
的确就是笑话!
她的声音干而涩,每一个字皆像是历尽千辛万苦,方才经过胸腹传进喉中。而她的神情却又如此持重,似是那舌尖上蕴了千钧重量,一吐一息间,是高山巍峻,是大河澎湃。
秦素垂下了眼眸,心中动机转了几番,便作势长叹了一声:“说了这很多,不过是我的一场梦罢了。二姊姊也切莫当了真,终归……也要等两年今后了,便是我等得,二兄他们几个倒是等不得的……”
门楣降落,故以钱换势。
德晖堂毕竟太远,太夫人又很重视嫡庶有别,秦素底子无缘亲去分辩。而林氏却又太胡涂了,秦素更不敢找她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