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钟郎主来了啊。”斑斓口中说着话,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粘在阿胜挺直的背影上,神情间带了一丝猎奇。
薛允衡前些时候升了官,现在任着中书侍郎,五品官职,不高也不低,偶尔能在殿前行走,却也不算亮眼。
斑斓的眼睛更亮了,灼灼看向早无人影的火线,却并未持续往下说,而是笑着转开了话题:“女郎好久没返来了,钟郎主又最是风雅,不知此次他又能带些甚么奇怪风趣的物件,说不得女郎得的东西会比旁人多些呢。”
以薛家的家世,他的表示只能称作中庸。
阿胜与那仆人应诺了一声,躬身行了礼,便转过了回廊。
宿世时,便是在钟景仁管着的砖窑厂中,挖出了何都尉私藏的兵器。
秦素心中微讶,口中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就是他。阿胜赶车很好,行事也稳妥,我听人说,管事们也常常夸他来着。”
钟景仁每次来秦府,都会给各院送些礼品,因他长年走南闯北,带回的物件倒是件件别致,确切很值得人等候。
钟景仁是钟氏的长兄,一向掌管着秦家几处窑厂,每年年底他都会回秦家交帐,趁便送些年礼。
曲廊表里温馨了下来。此际已是饭时,院中寥无人迹,唯暮朝灯华光闪动,于沉寂的夜空里绽放如星。
这空荡的院子,铺着平平整整的大块青石,就算走夜路不打灯笼,也完整不虞跌倒或撞伤,因为实在无物可撞、亦无物可踩。
秦素藏在袖中的手,刹时满握冰冷。
角落里的那几棵花树,长年半死不活,一年也可贵开出朵花来。荷花池里更是没半分花影,只要一大片野生的浮萍,将那池水汪得绿阴阴地,早晨看着另有些吓人。
何鹰一身玄色劲装,笔挺地立在案前,闻声薛允衡的脚步声,他立即面朝屋门方向,单膝点地叉手道:“见过侍郎。”
现在钟景仁来到了秦家,这便表白,过不了几日,太夫人定会将家中人等请到德晖堂,与钟景仁见上一面。
薛允衡再度自嘲地笑了笑,渐渐地向前行去。
“南边女郎么。”薛允衡喃喃自语了一句,复又自嘲地摇了点头。
薛府的天井,大略是统统士族中最无趣、亦最机器的了。便如他现在所行经的“沛雨园”,除了有个还算高雅的称呼,这园子最大的特性,便是空。
现在,这位名满陈国、令无数少女脸红心跳的薛二郎,哪另有素昔白衣飘飘、大袖当风的模样?那一脸的气急废弛,直是与平常大相径庭。(未完待续。)
那人影满身皆裹在大氅中,唯暴露了一双阴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秦素她们远去的背影,半晌后,猛一回身,便消逝在了沉沉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