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衡的眉心蹙了起来,狭长的眼子里划过了一丝寒意:“叫吴鹏盯紧些。郑先生舍命才找到阿谁姓邹的,切不成有误。”他的语气更加地冷:“若非为了邹益寿,郑先生又如何会死?此人手握严峻证据,毫不能叫符节那些人抢先抓去。”
说到“大郎君”时,他的声音不自发地放轻了一些,似是那三个字有甚么魔力,让人连提及来都必须噤声。
见薛允衡兀自出着神,何鹰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侍郎,建宁郡之事,已经被大郎君得悉,想必郎主明日亦知。”
薛允衡似有些疲累,伸出一根手指小扣书案,望着案上的书匣入迷,一时候未曾言声。
薛允衡乃至派人去了连云镇,查找阿谁青衣小僮的消息,得来的动静倒是五花八门,甚么乘云而去啦、遁地无踪啦等等,完整不值一提。
何鹰闻言,面上的神情肃了肃,沉声道:“临时还没动静。”
薛允衡此际的表情,可谓喜忧掺半,难以一言述之。
过得几息,薛允衡神采渐复,探手将一枚铜镇纸拿在手中把玩着,淡声道:“左思旷呢?他没派人去查这落石?何敬严又是何反应?”
而他的忧,则是那位擅紫微术的师尊,神龙见首不见尾,遍寻无着。
薛允衡笑罢以后,神情渐冷,一双眼睛隐在烛火外,黑不见底:“蛇鼠之辈,不必理睬。不过,何家与汉安乡侯府那边,分出些人盯牢了,每隔半月回报一次。”他冰寒的语声若沉水,在夜色中缓缓漾开:“符节之事,戚家也一定洁净,何氏与戚氏乃是姻亲,我原筹算放过的,现在看来,江阳郡的水也不浅。”
左思旷既然明言那条山路会有落石,便表白他必然是事前获得了动静,他定然会派人去查个究竟。
薛允衡立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额角的青筋微不成察地一跳。
他探手接过信,展开细读了一会,俊美的脸上便有了一层忧色,直若美玉生晕:“陈先生此事办得极好。”语罢已是眸色发亮,若漫天星辉揉碎于眼中。
薛允衡此时的神情已全然放松了下来。
何鹰垂首无语。
现在,紫微斗术之神妙,已经在连云镇传开了,垂垂有往外分散的趋势,而薛二郎亦在这传说中扮演了一个首要的角色,至于阿谁青衣小僮,则被人们描述成了一个仙气飘飘的小仙童,下山送完动静后便飘但是去了。
薛允衡“哈”地笑了一声,面上尽是调侃嘲弄:“查甚么查,不必查了,这定是左家所为。程、左二人倒真是不分伯仲。程廷桢战略虽巧,可惜最首要的一环却出了错,时候都未算准,即便没有左家,他这个所谓的拯救功绩也拿不到手,所幸他反应快,早一步便抹去了陈迹;左思旷也不差,没查出幕后主使者,便干脆便多弄几次断石,坐实他所说的‘气候潮湿石头崩落’之语,把功绩捞上手再说。”
“部属服从。”何鹰利落地应了一声,复又看了看他的神采,游移地问道:“秦家那边,可需提示一声?”
程廷桢此计虽未成,见机却极快,若非薛家侍卫技艺好,两边的人没准便要对上。左思旷亦很夺目,干脆将水搅混,把天灾当天灾,一笔胡涂账带过,那何都尉就算一开端对他的“先见之明”有疑问,看在那么多起“变乱”的分上,也要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