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秦彦昭,钟景仁也向来只以“中平”、“朴素”之语论画,而秦彦婉之画,更只得了“清幽”二字罢了。
“哦?她竟能在太夫人面前说上话?”钟景仁却像是来了兴趣,问道:“她是如何说上话的?为何你从未向我提过?”
钟景仁一瞥眼间,见她的眉眼又阴沉了下去,非常无法,点头劝道:“你这又是做甚么?些许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庶出女郎罢了,又养在东院,她的画是好是坏、心性是善是恶,毕竟及不到你们西院。我也只是一时髦起多说了两句,你又多想了。”
钟景仁再度点头,如有所思隧道:“若只观画,我会觉得那是出自沧桑老者的手笔,而六娘才只要十余岁,其中奥妙,实难一言尽之。”
她远亲的儿子,竟比不上东院庶出的外室女,即使那评断之人是本身的长兄,所评之语亦称不上嘉奖,钟氏却还是不免不快。
钟氏点了点头,喟叹道:“长兄所言甚是,阿圆记下了。”
钟景仁又道:“我也会帮着暗中查访的,如有合适的良师,必当荐来,小妹毋须多虑。”
见他说得慎重,钟氏更加难掩面上讶色,停了片刻方问:“长兄此话……当真?”
“甚么忠的奸的,小妹言语过分了。”钟景仁啼笑皆非,看向钟氏的眼神却温和了下来,带着几分宠溺,“你自幼便是如此,总爱将事情往坏处想。我倒是感觉,六娘一定心中有恶,观其画意,更是如此。”
“我并非此意。”钟氏赶紧笑着否定,神情微带几分歉然:“我只是不敢信赖罢了。”
钟氏被他问得一愣,一时候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那张画她也探头看了一眼,真真是看一眼都嫌多余,与其称之为画,倒不如视为小儿涂鸦。如许的画,哪来的画意?
钟景仁将衣袖一拂,不悦隧道:“你何时见我拿画作开过打趣?”
钟景仁便又抚起了颌下短须,沉吟了好一会,方渐渐隧道:“以笔力看,坚毅刻毒;以意境看,寂灭不生。”停了停,面上暴露了几分如有所思,又补了一个字道:“怪。”
听得钟氏所言,钟景仁却显得不甚在乎,挥了挥衣袖道:“这又是甚么难事?只要族学开起来了,总能寻到夫子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沉声道:“我倒要劝一劝你,你也需好生劝劝太夫人,切勿学那些所谓士族人家,一力去请甚么名师坐阵、大手讲习。依我之见,只如果扎踏实实有学问、品性好的,便是寂寂知名的寒族后辈,亦可请来当夫子。秦家本就大富,沽名钓誉之举,实当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