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匣上挂了三把亮锃锃的铜锁,开起来颇要费些时候,直待秦故旧代结束,阿栗领命去了,秦彦昭仍在拿钥匙捅着最后一把锁的锁眼,神情极是专注。
秦素见状,心中便又多了一层烦难。
秦素见状,便亦转向阿栗,轻声叮咛道:“罢了,趁着此时无事,你且先回东篱替我取个暖囊过来,再去里间匣子里取一角银,记得避着人一些。”说着便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囊并一把钥匙来,交予了她,语声更是轻微:“这是开匣的钥匙。另有这些钱,方才来时倒是忘了,西院角门的老妪倒是未曾打赏,你拿去予了她们罢。”
秦素不由暗自点头。
钟氏将西庐的人手全都换了,那两个帮着搜西窗书斋的小厮,原就是钟家的家仆,充作秦彦昭的小厮自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阿束便是阿胜堂兄的阿谁义弟,听秦彦昭有唤,他便回声上前道了声“是”,阿承亦上前领命,与阿束一同去了东梢间,不一时便两人合抬着一只大书匣走了出去。
小径的绝顶便是两扇虚掩的半月门,一带花墙蜿蜒环抱,墙外有一株高大的梨树,树下堆着厚厚的雪,还是晶莹洁白。
在回廊里转过几个弯,便见一旁显出一条细细的羊肠径来,小径上铺着洁白的石头,便是在阴暗的光芒下,亦是白光刺眼。
秦素便扶着阿栗的手,款步跨进了院中。
她已经摸熟了她二兄的性子,比来又经常对镜练习,现在做出这副不幸模样已是得心应手了。
这些守门的老妪、扫地的仆妇,最是爱四周乱嚼舌根。秦素晓得,她这几个小钱并堵不住她们的嘴,不过是不叫她们主动往别传就是了。
她没推测,秦彦昭竟将这图册锁得如许严,难怪阿承说偷不出来呢。那三把钥匙全在秦彦昭手上,书匣又收在里间卧房,普通人底子便摸不着。
秦素晓得这话题让他有些不舒畅,便也不再持续,顿了一顿便转过了话头,用心将语气放得轻松了些,含笑道:“好啦,我已然觍颜来到了西庐,登堂入室进了二兄的书房,还望二兄不吝赐图,让小妹也长些见地。”
另一个守在门边的小厮此时便翻开了布帘,口中笑称:“郎君请进,女郎请进。”态度非常殷切。
“便是此处了,六mm请进。”秦彦昭极具仆人风采地向前伸了伸手,阿承已然上前推开了门。
东次间亦只是门帘厚些,并无取暖之碳炉、熏笼等物,还是简朴至极。
她二人这厢轻声地说着话,秦彦昭便在那边开书匣。
秦素赶紧点头:“我不会笑二兄的。”说着便又略略垂首,语声渐微:“这是我强求着来看的,让二兄难堪,实是我的不是。”越往下说,头便垂得越低。
西庐清算得非常适宜,看起来,钟氏对秦彦昭实是各方面皆关照到了。
房间里安插得非常简朴,一应桌椅几案皆是素色无斑纹的。固然孝期已过百日,然屋中还是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件,除了白黑两色便无旁的色彩,连仆人们的穿着亦皆不出此二色。
秦素暗自打量着那两个小厮,眼尾的余光却瞥见阿栗两腮微鼓,似是颇不觉得然。
她来西院的事情,能晚些被人晓得便晚些,最好无人提及才好。
秦彦昭神情微滞,面上似是有些不安闲,不由自主地便将视野转向了窗外,停了好一会,方勉强一笑:“此乃祖宗定下的礼法,自是须得更加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