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女回府是要设香案拜祭先祖的,此亦为陈国旧俗。
蒋妪不动声色地凑向林氏,轻声私语了两句。
秦彦贞立即摆手:“罢了、罢了,不幸那花儿被人聒噪着,我何必去扰它,不如多予她一分温馨。”说罢含笑点头,领着使女便自去了。
见吴老夫人不住地去看时漏,林氏知她心急,虽心下不免哂然,面上倒是与蒋妪一唱一和了起来,陪着这位君姑说话解闷。一旁的秦彦婉、秦彦贞等长辈亦说话凑趣。
二人便踏着木屐,徐行下了曲廊,自石桥下弯去了那条石子巷子,径去了东晴山庄。
秦彦婉回声回顾,那一双剪水瞳隐在廊下暗影中,直若渌水清波。
早有小鬟殷勤挑起门帘,曲膝恭迎。
秦世芳的行动非常轻巧,一阵风似地进得屋中,那翩飞的衣袂随步飞扬,几乎便拂到末座的秦素脸上去。
百日卒哭已过,她们要守的端方便少了好些,可食麦饭,亦可饮水,姐妹间来往亦不似此前那段日子般板正了。
统统关于秦世芳的事,于她而言皆极首要,她毫不敢掉以轻心。
秦世芳满面东风地向吴老夫人问了好,便又拉起了林氏的手,眉眼间尽是笑意:“多谢阿嫂吉言,新岁到来,我也愿阿嫂安康顺利,亦愿郎君与女郎们事事皆宜。”
世人恭敬地收了,又坐在一处叙了几句寒温,吴老夫人便悄悄咳嗽了一声。
听得吴老夫人问话,林氏赶紧恭声道:“已经着人打扫洁净了,香案也已备好,君姑放心便是。”
秦素心中微有些不安。
吴老夫人未曾说话,但是那眸中的焦色,却瞒不过秦素的眼睛。
她口中说着吉利话,一面便自使女的手里接过几个精美的布囊,一个一个地予了长辈,倒是压岁之钱。
心下思忖了一会,秦素便抬手唤了阿栗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吴老夫人便微微点头,引颈向门外看了看,又问身边的蒋妪:“妪,几时了?”
秦素抢先便赞道:“真真是冰雪精力,这一冬有了这花,也算是不负了。”
但是,秦素还是感觉七上八下的。
她这话说得甚有雅趣,秦素与秦彦婉皆掩了口笑,秦彦婉便回顾问她:“四mm可愿同来?”
“嗳哟,我来得迟了。”人还未至,秦世芳带笑的声音便传了出去,将树上的积雪亦惊掉了多少,簌簌地落下些细碎的雪沫子来。
她二人说得欢乐,携了手自往前行去,跟在背面的秦彦贞便点头:“二姊姊与六mm,你两个凑在一处,真是连花也开不安生了,我倒替那株老梅不幸。”
蒋妪便答:“时候还早,往年姑太太也有来得比本日晚的时候,夫人莫急。”
阿栗得了秦素的叮咛,心中已是稀有,转着一双大眼睛点了点头。
“小姑气色真好,瞧来是有丧事了。”林氏恭维了一句,上前携了秦世芳的手,将她领到了吴老夫人座前。
她生就是澹泊的性子,不大喜好与人来往,秦彦婉与秦素早已晓得,此时也只一笑作罢。
幸亏本日是阿栗跟出了门,如果斑斓,此事又要拐上几个弯才气办到。
这一个“画”字说出来,秦彦婉另有甚么不承诺的?那一双水瞳立时便弯成了新月儿,欣然隧道:“如此恰好。我院里那棵铁骨红开了一树的花,我不准人扫去那花下的雪,现在恰是雪拥寒梅,我们可在廊下支了小案,边赏边画,趁便相互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