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姻亲的钟家,毕竟还是受了委曲,太夫人语中各种体贴与歉然之意,尽在不言中。
她不怕与报酬敌,却怕拗不过这运气的巨手。
太夫人此时便神情温和地说道:“没想到程家竟出了头,倒是叫你长兄难堪了。”
钟氏垂首沉吟了一会,方细声说道:“昨日长兄派人送了口信,说那程家俄然便松了手,现在只剩两家窑主与我们相争。那两家实在并不难对付,想来用不上几日,黄柏陂那一块,毕竟还是会收归我秦家名下。”
她方才闻声有人提及了这个地名。
钟氏亦知本身有些失态了,赶紧拭干眼角,放下布帕点头道:“太君姑说得是,瞧我,说得好好儿的,也不知如何了……”语罢便微有些赧然地垂了首:“太君姑莫要笑我才是。”
秦家的宿命究竟在那边?壶关窑是否又是一局?破局的关头又在那里?
深吸了一口气,钟氏将心底里出现的那丝酸涩压下,探手取过茶盏,啜了一口茶。
“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君姑不消给他们这些,太贵重了,还是君姑本身留着补身子才是。”高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客气,唇角弯出一个笑来,显是表情不错。
太夫人向她笑了笑,略提了声音叮咛周妪道:“妪,一会你亲去库房,将那两只成双的朱斑斓牡丹匣送去西华居。”
太夫人便笑看着她道:“这参摆在库里也有好久了,这几年气候潮,如果霉坏了倒可惜,他们几个实是辛苦,为了秦家殚精竭虑的,你也别拦着,这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片情意。”
钟氏心底微热,眼眶便又有些发红,她粉饰地去搁茶盏,淡笑道:“这原是该当的,太君姑说的,倒叫我汗颜。”
两小我谈笑之间,堂上的氛围便也松泛了很多,唯林氏的神情有些发僵,粉饰地端起了茶盏,食不知味地也啜了一口茶。
程家久踞江阳郡,乃是老牌士族。无如需求,秦家自不肯等闲获咎了他去。而此次秦家不战而胜,并未与程家多费口舌便得了便宜,省却了无数手脚,她自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太夫人又转向了钟氏,神情非常温和地说道:“你与你长兄皆辛苦了,那两支老参便留着熬汤补神吧。你留一支,另一支便叫人送去壶关给你长兄。”
黄柏陂一事,秦家是受左家池鱼之累,钟氏早有怨气,再一看吴老夫人端坐不动的模样,她心底里便更加地气苦。
太夫人安抚地向她笑了笑,便又将茶盏端了起来,啜了一口,和声笑道:“本日这茶不错。”说着便看向了高老夫人,面上笑容慈蔼:“你说呢?”
若说这世事若棋,则秦家这颗棋子,此时正一步步地迈入死劫。而那执子之手,或许,便是那所谓不由人的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