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何鹰说道,面上亦带了一丝笑意,“到了仲春十二这天,便功德者守在那户人家门口,想要看个究竟,倒是一日无事。世人便皆道这垣楼胡说八道,毁人清誉。谁想,便在数日以后,那户人家在内行商多年的次子,俄然派人送了信返来,说是他家娘子生了极罕见的一胎三子,恰是仲春十二日生下来的。那次子还说,待满月以后便会携眷归家。”
薛允衡温馨地听着,此时便微微勾起了唇角,一脸兴味:“风趣,想必另有下文。”
此乃薛弘文切切叮咛之语,何鹰转述之时便也多了几分慎重。
幸得薛允衡是冠族郎君,骂个脏话也有人夸“狷介”,换普通人尝尝?那些讲起刻薄话来一个赛一个的君子们,早把你的皮损下几层来。
何鹰等了一会,见薛允衡不语,便又说道:“郡公还要我转告侍郎,说此事不但触及朝事,亦有圣心作怪,侍郎不管要做甚么,皆需与郡公或大郎君商讨,不成擅动。”
思及此,薛允衡面上的忧色更加浓烈,他凝眉看着案上的烛台,半晌不语。
多数的士族圈子,那但是全天下是非最多、最爱搞架空的处所,身上不套两张铁皮那是千万闯不得的,哪怕你是皇亲贵胄,也架不住这些君子发脾气,那可真是逮谁贬准,被贬了你还不能活力,不然便是“风采无存,不堪为友”了。
薛允衡寂静地听着,面上一片暖色:“此事一了,立即招吴鹏返来,降一等供俸,不再委以重担。”
“我晓得了,用不着他叮咛。”他懒懒地说道,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本身的手指,语声淡然:“不就是小儿打斗阿爷看么,甚么大皇子二皇子的,褴褛事一堆,谁爱管谁管。”
说到此处,何鹰面上的笑意便又浓了一些,复又续道:“这信一送到,那家的家主喜得当即便直奔垣楼,跪在门口高呼‘神仙’,又说他家子嗣薄弱,至今孙辈尚无男丁,现在一举得三,的确是天大之喜。现在上京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好多人都等着看那人家里的老李树着花成果,再讨两颗李子来尝尝。那家现在请了很多人守院子,提早防着有人去偷那‘福李果儿’。”
他低垂的眸子幽冷如冰,语气倒是嘲谑的,停了一刻,又调侃隧道:“只要没把陈国打散了,他们爱如何打斗关我屁事!”
“哦?”薛允衡抬起了头,清幽的眸中光彩微现,一扫方才的沉郁:“此话怎讲?”他问道,话语里竟可贵地带了一分孔殷。
说至此处他略停了停,方又续道:“这布告自月初贴出来后,便引发了颤动,有功德者便去了布告中所说的那户人家相询,那户人家却道一派胡言,他们家底子就没有女眷有孕。因名声受了损,那家便派人去垣楼闹了一场,将布告也撕了,还揪着那店伙说要补偿。那店伙便道,这茶社儿的仆人去了城外办事,暂不在家,要待月尾或三月初才气返来。此事直闹得沸沸扬扬,全部上京皆晓得了。”
一群会武的侍卫,竟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寒族子都抓不住,他这个侍卫首级提及来也是面上无光。
薛允衡此时便又道:“那邹承尉乃是忠君之士,你归去后传信给庄狻,不成卤莽行事,找到人后须以上宾之礼相待。”
符节之事极其首要,吴鹏却连个小小的承尉都看不住,薛允衡部下从不消笨人,此时便下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