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闻言含笑,并没有往外看,只柔声道:“应当是壶关了吧。”
半晌后,程廷桢的耳旁便传来了他吸气的声音。
太夫人下了严令,不准暗里乱传话,更不准探听动静。有此严令在前,秦素接下来的日子,便过得有些无聊。
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下来,秦素与秦彦雅垂垂变得熟稔,干系倒是比以往都近了些。俞氏本就是个极好相处之人,待秦素与秦彦柔亦颇刻薄,世人相处得非常和谐。
“小雅,勿要再看了,将要入城了。”俞氏柔声说道,又叮咛一旁的喜鹊:“将幂篱备好,车帘也放下。”
程廷桢紧攥纸页,心跳垂垂渐地有些快了起来。
这所温馨的驿站客院,似亦在这一刻变得喧哗了起来,恰如这房中二人现在的心境,在这春夜的暖风里起起落落,没个定处……
“本来这里便是壶关。”身边掠过一角衣袖,倒是秦彦雅也去了窗边。
“平城一空……”他喃喃自语,眼睛里垂垂地冒出光来。
程廷桢的确不敢信赖,他的运气会如许好。
夜风似是变大了一些,将窗纸吹得“哗啦”作响,拂乱了檐角的风铎,嗡鸣声不竭。
陈国律法有定:凡七品以下官员藏官制图册者,当场免任,十年火线可复用。
这些皆是斑斓探听来的,秦素自是早知此事,却还是假作不知,顺着她的话问了几句,斑斓便拉扯出一篇话来,倒也给秦素解了惑。
不过,他很快便又忍住了笑意,只将那封信来回地看着,眸中的火苗越烧越旺。
这莫非便是人常说的雪中送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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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廷桢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拿着信的手竟颤抖了起来。
没了这个动静通达的使女传话,秦素剩下的兴趣,便唯有察看秦彦昭以及诸位郎君的神采了。
霍至坚确切正筹算送家人北上避战事,且出发之日便在这几天,程廷桢与他同在官署,这些动静都不需探听,自但是然便晓得了。
秦彦柔仍旧扒在车窗前,猎奇地往外头打量着,浑然不觉这车中氛围的压抑。
这信中之意,几近便是明的了。
秦素对着册页凝了眉,蓦地闻声秦彦柔稚嫩的声声响起:“呀,前面好象要进城了呢。”语罢她便转向俞氏,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脑袋问:“大伯母快来奉告阿柔,前头是甚么城呀?”
便在昨日一早,许是挂记秦家的财产,太夫人突发奇想,很俄然地便提出要去壶关窑亲眼看一看,并令人快马给钟景仁递了动静。而钟景仁并没推让,很利落地便应了下来。
官道上人少车多,倒不虞被人瞧了去。现在即将入城,士女的端方还是需得守着的。
秦素转过眼眸,向她笑了笑,自车窗边退了归去。
当然,在秦素看来,霍至坚帮的这个忙实在可爱。
天然,相较而言,秦彦昭的神采更风趣一些。
霍至坚带同保护送家小分开,平城宅中少人看管,不恰是所谓的“空”么?
秦素晓得,她们已然进入了壶关城门。
碧蓝的天空上浮着几朵云絮,阳光暖和,风里有不着名的花香。
秦素低垂的眼眸闪了闪,视野仍旧落在纸上。
宿世时,在世人到达后壶关城的次日,太夫人便领着诸夫人、郎君与女郎们去看了窑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