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夫人是临时提出去窑厂的,故此时钟景仁还在忙着,务需求将那边清算得可堪一看,也免得脏乱之处碍了这些贵妇士女们的眼,这一会便不及前来策应,便由刘氏出面顶替了。
“这里倒是温馨,也无人乱走。”秦彦雅似亦没忍住心中的猎奇,凑在窗前去外看,一面轻声地说道,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对劲。
再过得一刻,马车便停了下来,没过量久,车外便传来了周妪恭谨的声音:“大夫人,诸位女郎,已经到处所了,还请下车罢。”
此妇恰是钟景仁之妻――刘氏。
秦素与秦彦雅皆笑了起来,各往中间让了让,秦彦雅便揽了她的小身子,指着窗外笑道:“喏,这里也就是砖墙和石路,你要看便看罢。”
秦彦柔自两人的身后挤了过来,小脑袋顶着两个姊姊的腰,一拱一拱地往上拱着,糯声糯气隧道:“让阿柔也看看,让阿柔也看看。”
谈笑之间,马车已然驶进了一处院门,秦彦雅便也放下了车帘,世人端坐车中。
李家的这处别院不算很大,也就三进,倒是很有两分高雅,秦素下车以后,隔着幂篱深青色的帽裙看出去,却见他们泊车之处是连通后宅的一所花圃,园子的东南角粉云绯霞,恰是一小片海棠林子,中间另有个六角小亭。此时正逢花期,那海棠林中花开如锦,宛似粉云垂坠,将园子装点得格外娇媚。
车中世人此时已然戴起了幂篱,秦素便凑至窗前,翻开了一角车帘往外看。
幸亏这些年刘氏帮着钟景仁打理财产,倒也颇见过几分世面,行事辞吐皆不俗,很有几分八面小巧的意味。
这妇人描了略浓淡适宜的一双眉,却恰是现在流行于多数的倒晕眉,高颧骨、直鼻梁,三角眼略含秋色,樱桃口微露心机,论面貌那是非常美丽的,只可惜那眉眼间带了几分孤厉之相,倒损了那容颜的娇美。
据秦素所知,壶关的窑厂便建在半山处,倒也长了几株野桃树野李树,可算踏青之景,钟景仁此举,想来也是想要奉迎太夫人,令她宽解,趁便也让一起坐车乏了的郎君与女郎们,在这别具野趣之地赏玩风景,松泛松泛。
俞氏忍不住笑了,虽有幂篱遮面,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掩唇道:“好个傻七娘,这是你般小手能比划得来的么?”
太夫人扶着两个使女的手立在车边,此时便含笑看着刘氏,和声道:“不想你也在此,倒是辛苦你了。”
太夫人便端了茶盏啜了一口,复又笑道:“还是你想得殷勤。”
她这一番话说得调皮风趣,阿谀得亦是恰到好处,世人便皆笑了起来,太夫人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还是这般会说话。”一面便任由她扶着,世人一并去了正房。
世人落座以后,刘氏便含笑道:“太夫人并众位夫人一起辛苦了,且先在此歇歇脚,喝口茶解乏。”语毕,又指了指案上的茶水,柔声道:“这是本年新得的雨前白露,夫人们尝尝,此茶最是清润解乏的。郎君们与女郎们喝的是诸暨白雾,这茶平淡,想是合你们的口味。”
秦彦柔便将整张脸贴在了车窗那条裂缝处,睁大了眼睛猎奇地看着外头,又将小手比划着那高墙,糯声道:“这个墙不高,比我们家的矮了一个小指头儿。”一面说着,一面便捏了小半截胖胖的指肚儿给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