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衍搁下茶盏点了点头,复又将茶盏缓缓推到了阿堵面前。
从方才的不动如山,到现在的平心静语,薛允衍做来如行云流水,两种态度转换得非常自如。
薛允衡毫不料外埠看着他,点头道:“虽未中,亦不远。他二人本身并不熟谙,只不过周右丞当年落魄时,曾受过邹承尉母家恩德。”
薛允衡正了神采,蹙眉沉吟了一会,方沉声道:“客岁玄月尾,我带人潜入符节县时,便是得了邹益寿互助。”他的语气也很安静,神情中带了几分回想:“邹益寿乃中元七年秀才,中元八年过成固县议、汉中郡议,中元九年春赴多数,任门下中书省通事,因获咎了周平仲,一年后被贬至汉嘉郡符节县,做了承尉。”
薛允衍未曾说话,端起素青瓷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说到此处他便停了下来,端起茶盏啜了口茶。
薛允衍沉吟了一会,淡声道:“此事前放下,你再接着说。”
夏成虎拼着一死才牵上的线,现在倒是断了。手上握有大量证据的邹益寿已死,符节之事更加扑朔迷离,那些人得此警示,行事已是更加收敛,有些人乃至已经在悄悄地清算首尾,而中元帝现在又耽于美色,底子就不召见薛允衡,似是将此事完整健忘了普通。
薛允衍眸光一凝,身上的气味一下子便冷了。
薛允衡所说到的周仲平,乃是周次道最小的庶子,当年他因母受过,被撵到了乡间农庄度日,几乎冻饿而死,幸得有美意人相救,将剩饭剩衣给了他,他才活过了一条命。
薛允衍终究看完了书的最后一页,将书合上了。
车厢里是一阵翻动册页的声音,更加衬出了一种温馨。
周家毕竟不是等闲之辈,薛允衡所查之事牵涉面又极广,两相联络起来,不由得人不去多想。
薛允衍“唔”了一声,略一沉吟,眸中便划过了然之色:“当年落魄无人知也就罢了,现在惊闻故交至此,恐怕失了颜面,不报恩反成仇,便将故交子孙给挤走了?”